封卿:“你认识他表哥?”
齐照:“不认识,但我对他父母早有耳闻。”
不到半小时,江奈灰头土脸地出来了,一步一顿地晃下楼梯,和他们四目相对,连连摆头。
“我哥说,我妈给他打过电话了,她停了我所有银行卡,还警告他不准给我钱……我那些游戏里的哥们儿,说他们自己都吃不起饭,没钱借我……”
意料之中。
齐照说:“你妈希望你回家。”
“她越逼我,我越不会回去。”江奈气冲冲道,“不就是不给钱吗,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齐照笑了笑,赞许道:“有骨气。”
他把江奈看作一个独立的大人。
如果18岁就是能够享有相应权利并承担义务和责任的成年人,那17岁又有什么不同?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和半年后的自己相比,会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和江奈没有年龄和智商上的差距,他可以做的事情,江奈同样可以做;无论回家还是离家出走,都是江奈个人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如果江奈要求他帮忙做决定,他会建议江奈回家去;即便对方没要求,他也这么建议了,毕竟漂泊无定的生活不适合温室里的花朵。
但江奈不愿意,江奈的意愿是跟他们待在一起。
叛逆期头脑发热也好,讲义气重情谊也好,这是江奈的自我意志,他凭什么去管束和横加指责?他又不是江奈的家长。
不过齐照还是慎重地再次问了一遍:“你确定不回家吗?”
江奈:“不回。”
齐照:“跟着我们没有好日子过的,生存都成问题,吃冷饭喝自来水,也没有衣服换,你行吗?”
江奈:“你别小看我!”
“好吧。”齐照跳下半米高的花坛,宣布首要任务,“下午我们得找到工作。”
***
齐照独自在外漂了许多时日,知道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允许他们做的工作。
一路走一路问,三人结伴回到火车站附近,跟着一辆运输货车来到农贸市场。
这样的小县城临时找不到发传单和扮人偶之类的活计,当游戏代打效率低,饭店后厨要试用,变现最快的只有体力活;人在急需解决温饱的艰难时刻,顾不上体面和挑剔,不管怎么说,先攒够路费。
然而他们找工作遇到的第一道坎,是贸易市场的地太脏了,江奈踩着一双价值八千块的限量版球鞋,跨越不了心理障碍踏足这片污垢淌成水沟、一地鸡毛兔血、鸭粪鱼鳞的秽土。
封卿也嫌脏,每走一步都掂量着,专挑干净的地落脚;江奈有样学样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