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耷拉着肩,手掌下压着一纸契约,这就是陆挽宁送来的所谓的聘礼,一座灵脉啊,多值钱啊。
老巢都没了,陆挽宁还能惦记着给未来媳妇把聘礼带上,谁信啊。
就算是真的,他哪天兴起把她给杀了,这不等于左口袋进右口袋,又有什么损失。
就是不知道老爹是中了什么邪,铁了心要促成这门亲事,现在几乎算是把她给软禁起来,连江豆都给支开了。
来替她梳妆是江岱的亲传弟子李清,对这个素来疼爱自己的大师姐江容予是发不出脾气的。
“乖,别闹脾气了,四海宾客都到了,你这时候出点什么差错,师父以后还怎么做人。”
镜中的江容予在李清的巧手下越发明艳动人,像极了含苞待放的桃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只是脸上多一分别的表情也无。
一路出去入目只有耀眼的红,站在高墙上,一眼就望见了城中停留着的仙禽异兽,都是来往宾客所携带,大大小小的街巷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正殿外,一身红色锦衣的陆挽宁立在阳光下,周身似笼罩着一层光华。
江容予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又生生被李清半拖着往前走,很快就与陆挽宁并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眼前,她瞄了一眼别开视线,手往宽大的袖子里缩去,手的主人很有耐心始终静静地等着,只是时间一久,周围的目光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吉时到!”江岱急出了一头的汗,“可以了可以了。”
陆挽宁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好像根本不在意江容予的轻慢,正准备收回手,宽大的袖袍却搭了过来,手就这样被江容予抓在了手里。
江容予动作僵硬,死死捏着陆挽宁的指头,本来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挨他一下,但方才周围不少人已经在等着看他笑话了,再继续下去,他肯定会以为她又是故意要他难堪。
仪式简单,祭天完契就算是好了。
两人在外人看来都是普通人就没用的上灵契,各在契约上印上了沾了指尖血的指印就算礼成,江容予捏着指尖不情愿地按了下去。
“赶路赶两天,观礼两炷香。”一道粗粝的声音嘲弄道,“我倒是好奇江城主将女儿嫁了一只丧家犬,不藏着掖着还有脸如此兴师动众,不忘千里迢迢发来请帖。”
话音落下,宴上一片死寂,连江容予都惊住了。
“满镇海!你个老匹夫!”江岱咬牙切齿,“要是不好说人话,后院有伺候异兽的地儿!”
“我说啊,江城主也是操之过急了,陆景焕当年背信弃义在碧凌波引群魔入境,理当诛尽全族,天子愿意留下这个孽种是仁慈,如今江城主盘踞一方,若与此等人扯上瓜葛,恐怕很难不令外人多想。”
满镇海鹰眼扫过陆挽宁,见其视线看了过来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离陆挽宁最近的江容予感觉浑身都不好了,他周身的这种气息她太熟悉了。
也不奇怪,带头灭了碧凌波的不就是这位满镇海吗,这仇能不比她的小吗?
“江小姐嫁给这种废物着实是可惜了些。”满镇海转向了江容予眯起眼睛,“沧州多少青年才俊,可任由江小姐挑选,何必将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不能修习的废人身上?若是日后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还要江小姐反过来保护他?”
满镇海的话一出,在场不少人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江容予是江岱的独女,如能得她青睐等于坐拥了天水城,这样一想,方才江容予似也有些不情愿,比天水城比不过,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