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
林晚樱哭了整整一夜。
自从昨晚封胤然走后,她就睁着眼睛,再没睡着。一直到早上天亮了,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到她身上时,她才渐渐回神。恍然间发觉自己竟是睁了一整夜的眼,流了一整夜的泪。一双眼睛早已哭至桃红,而身下的床褥,亦是湿透一片。
成婚这么多年了,她性情温婉,和然哥哥几乎一次架都没有吵过。昨天夜里,是第一次,然哥哥拉下脸来,拂袖而去。
从小到大,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今扶榻而坐,双目无神,脑袋钝钝地疼,内心更是茫茫然一片。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整整一夜的内心折磨,她甚至连难受都已经感觉不大到了。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林晚樱匆匆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痕,而后拽下枕头,掩住那被泪水打湿的床单,喊了一声:“谁呀?”
声音一出,又涩又哑,以至于让她忍不住怀疑那声音究竟是不是她的。
“是我,娘娘。”阿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奴婢来伺候您洗漱了。”
“进。”林晚樱低低应了一声,门吱呀一声打开,阿蛮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那铜盆氤氲着热气,里面是飘着玫瑰花瓣的温水,“娘娘,洗脸。”阿蛮说。
林晚樱嗓子发疼,便不说话,闷闷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阿蛮便捧着温水为她精心洗面,显然是注意到了她哭过的眼睛,不过却并未指出,也没有多问一个字。
整个洗脸过程,屋子里静悄悄的,主仆二人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因着这几日林晚樱心情不好,皇上特意免了其他妃嫔给她的早间请安。故而林晚樱洗漱完后,又在屋子里多喘了几口气,才打开殿门,让阿蛮去叫林晚橙和伍媚儿进屋吃饭。
按照常理,皇后和臣子是不能同桌吃饭的,但他们既是君臣,又是家人。因此在私下场合同桌吃饭,倒是也无伤大雅。
“阿橙,别练了。”林晚樱朝着院子里喊道:“先来吃饭吧。”
林晚橙舞完一套剑法,这才蹭地收了手里的剑,款步朝着主殿走来。
少年人今日练剑练得格外卖力,靠近脊背的地方都被汗水浸湿了。林晚樱取过浸了冷水的毛巾来,为他精心擦拭鬓角的汗珠。而林晚橙向前微伸着脖子,像只大猫一样乖巧,显然是早已习惯了姐姐这样的照顾。
“天气快要热起来了,”林晚樱温柔道,“以后再练剑,要注意防晒,万一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林晚橙点了点头,看着姐姐肿起的眼睛,神色微微黯淡了下去。
刚给林晚橙擦完脸,伍媚儿就来了。林晚橙静静注视着她,目光中充满戒备。林晚樱拉了拉旁边的椅子,对伍媚儿说:“坐。”
“谢皇后娘娘。”伍媚儿道。
林晚樱笑得柔和,“不必这样,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管我叫姐姐就行。”
伍媚儿这才抬起头来,好看的眼睛泛着些许激动,“姐姐。”她轻轻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