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项伯已经喝的醉眼朦胧,自打失势以来,楚国的那些势利官员就再没把项伯放在眼里,平素的孝敬也少了他的一份,这一路上,丁公的这份热情与其它地方官员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让项伯顿感人情冷暖。
“伯公,前些日,颖川张子房正好路过,言及与伯公以往之事,不胜嘘嘘,子房老弟还言道,前些日怠慢了伯公,要当面道谦呢。”丁公似不在意的说道。
“子房要来,来就来吧,只不过,这汉王也是越混越不如,连往日的节俸也不给了,真是小气得紧。”项伯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
以往每过一段时间都能从刘邦那里得到一份外快,但在他渐渐失势之后,张良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踪影,这让一向贪财的项伯手头突然紧了起来,就连养在外头的好几个外室也只得无奈的转送了他人,如果再没有进帐的话,就连最后一个也保不住了。
“嘿嘿,伯公有所不知了,子房最近甚得汉王的器重,听说,这次出使赵国,张子房可是给了陈大将军不少的好东西,有些还是从秦皇宫里出来的呢。”丁公神秘的一笑,凑近项伯跟前道。
“秦皇宫——。”项伯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刘邦的军队是在楚军之前进入咸阳城的,按照雁过拔毛的做法,刘邦得的好东西绝对比项羽的楚军要多了不少。
“伯公,明日晚些时候子房按约定就要到陈县来。你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待子房来了。汝等故交将以往的误会说一说,解开了就成,如何?”丁公摆出一付急公好义的样子,推心置腹的谏议道。
“这,楚汉分属两国,吾等与张子房各为其主,还是不见了罢。”项伯还有些犹豫,只不过在浊酒的作用下。他的头也越来越昏沉了。
“伯公说的哪里话来,老友既然在一处了,总要见上一面的。”丁公的声音在项伯耳边隐约回响,这是快要睡着前项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竖日。
当项伯揉着头从睡梦中醒来时,丁公已经早早的候在了屋门口,在他的身畔,还有一人也在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
“呃。子房,你怎么在这里?”项伯惊声叫唤起来,张良也算是他的一个老熟人了,昔日要不是张良的面子,项伯也不会暗底下收授刘邦的重金,以致于在鸿门宴上做出相助刘邦的不齿之事来。
“伯公。子房兄昨天夜里刚刚赶到陈县,一听说你也在这里,就立马过来相见了,你们也是老相识了,正好可以亲近亲近。有什么话也不妨说一说,误会嘛。只要解开了,也就不算什么了。”丁公捋了捋发白胡须,笑得奸滑无比。
张良确实是昨天夜上到的,之所以这么巧,当然不会是纯巧合,而是丁公连夜差遣了亲信往上蔡送信,张良这才急急赶过来的。
刘邦要借道过境的要求,其实早在十天前张良就到陈县来与丁公说明白了,只不过,丁公觉得刘邦此人甚不地道,觉得自己没用的时候,就用一点薄礼打发,现在发现有用时,再给予重礼,这样的一个人不值得信任。
不过,这次张良许诺的条件实在诱人,整整六件从咸阳带出来的随身小物件,这些玉器虽然不大,但却个个做工精巧,据说都是秦军从六国的王宫里搜刮来的好东西,当初,刘邦抢先一步进了咸阳,虽然皇宫的好东西已经被李原给搬走了,但那些大臣的家里却还有不少的物器。
如果有项伯这个背景深厚的替死鬼在前头挡着,丁公觉得自己就安全了许多,项伯虽然名声臭大街了,但架不住此人出身好,底子厚,项佗项声虽然对项伯敬而远之,但也没有把他给怎么样?
“子房,这件事情我不插手了吧,万一要是让霸王知道,他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听罢张良的诉说,项伯老脸一红,这一回难得的硬了硬心肠。
“伯公,实不相瞒,如今秦人对颖川攻之甚急,汉王那里也是没有办法,这回只是借道北上,不碍霸王什么利益,要是伯公不帮忙的话,吾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张良怆然道,他的声音凄凉,垂下的发际中也有了微微的银点。
“这——,朝中国相要是知道这事,可是非同小可,而有蒯彻那帮子人,听说答应了秦国要取了汉王的首级作为和谈的条件。”项伯为难道。
今非昔比。
楚国的朝政如今虽然还是由项氏为主,但蒯彻、叔孙通、安期生等人联合了外戚虞子期、虞姬实力也是非同小可,这要是蒯彻借着放走刘邦的由头发难,他项伯一个人可绝对抵挡不住蒯系的再一轮猛攻。
更何况,早在上次鸿门宴后,项系大佬项佗就对项伯说过,要是再有背叛霸王的举动,那么就等着被逐出项氏一族吧。
“伯公要是担心国相发难,不如这样,汉王这里还有一些值钱的物器,听说还是从昔日郢都的楚宫里流出去的,要是献给国相的话,你看如何?”张良一边说着,一边让随从打开一个精心打制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