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纱帘飘到眼前，林殊星盯着那抹白，问：“能活吗？”
猫直言道：“死定了。”
林殊星说：“你不是医生。”
猫藏在他的意识深处，说：“那你还问我？”
一人一猫沉默片刻，猫咪开了口，“感受到身体里的子弹了吗，那玩意儿卡在你的脊椎里，彻底打烂了你的中枢神经，碎片全崩到了脏器里，呼吸的时候很疼吧？你的肺功能已经衰弱五成了。”
“……我知道了。”
猫还欲再说，俞望来了。
男人的白衬衫上全是血迹，卷起的袖口皱皱巴巴，黑发凌乱，眼眶发红，他看着林殊星的眼神急切，走到苏醒的青年身边抱他，声音都哽咽在喉咙里。林殊星眼前模糊，他只能乖乖被俞望紧紧抱住，听男人在耳边小声喊他、念他、叫他阿星。
林殊星没有足够的气能支撑他说完整的话，他想问俞望为什么不让医生把他身体里的子弹取出来，哪怕取出来会加速他的死亡，他也无法忍受这种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尖上喘息，林殊星从小痛觉迟钝，没受过这种委屈。
“子、弹……取……”林殊星尝试开口。
俞望握着他的手抵在心口，“阿星你再忍耐一下好不好，”男人缓声道：“这里的医生技术不行，居然说取出子弹后你就会…立刻……总之我已经让更厉害的医生赶过来了，你再忍忍，再忍一下……”
林殊星痛得想拿枪崩了自己。
他压根没听清俞望的话，模模糊糊间，他听到俞望在他窗前讲电话，那边好像说了什么非常刺激他情绪的话，男人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额头青筋跳动，不停质问为什么没办法，又说着要把谁绑过来之类的话。
林殊星的眼睛半睁半闭，他觉得自己在静待死亡，只不过这等待过程太过痛苦，让林殊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人类临死前的真实情况本就如此，他死而复生太多次，连身体都开始排斥正常的死亡流程。
俞望侧身伫立在窗边，干净的西裤上全是灰，他捂着头摔了手机，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林殊星心中酸涩，他让俞望不要哭，却只吐出浑浊的气声。俞望趴在床边抓住青年纤细的手腕，十指收紧，唇角抑制不住地颤抖，他问林殊星说了什么，林殊星只得重复那三个字。
“不要……哭……”
俞望拧着眉抬起林殊星的下巴，男人的眼神狠厉又红肿，他盯着青年，在对方眼底看到脸色稀烂的自己。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枪，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俞望唇齿颤动，他忍了忍，眼眶赤红，“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死。”
林殊星的呼吸突然变得比之前顺畅，大概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咳嗽两声，把血咽进喉咙里，笑着说：“…我救了你，是我赢了。”
俞望捧着他的脑袋，一字一句道：“我不准你死，你不准死，我要你活着！”
“我能赢一次，就能赢两次……”
“我只要你活在跟我在一起。”
“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无限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