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赤金色的天空。
朝阳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熹微的晨光斜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艰难地顺着地表上蜿蜒的裂纹寸步向前。
这是一片极其荒芜的平原。
地表一望无际,到处长满了枯黄的野草,草叶子是干枯蜷缩的,还毛刺刺的卷着粗糙的边,只剩下一根孤单纤细的草秆还在迎风飘摇。
一位黑衣女子逆着光走来,脚步虚浮,面色惨白一片,双眼空洞洞地睁着,形容枯槁。
女子在荒原中心的一块无字石碑前停下,她满脸呆滞地在石碑前驻足了一会,半响后,才颤巍巍地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像是抚摸情人的脸一般覆上粗粝的碑面。
女子口中在低声呢喃着什么,细腕轻动,动作轻柔地将碑面上沉积的风沙一一抹去。
微风在枯草间惶惶而过,带起些萧索的“沙沙声”,那声似鬼魅不屈的呜鸣,直奔在场唯一的活人而去。
悬在眼眶内的泪珠被猝然撞落,女子收回手擦去眼泪,急忙忙转过身,向前跑了两步。
在距离石碑几步远的位置,女子蹲在地上,双手掩面,洁白的贝齿死死咬着嘴唇,极力的想要将喉间啜泣声压下,滚烫泪珠不断从微凉的指缝中坠落,浑圆的泪滴重重地砸在地上,像是带着可以燎原的星火一般,烫得整块大地都泛起滔天烈热。
伴随着灼热的风,空气中似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一个年迈而苍老的嗓音在耳边沉沉响起。
“你不该爱上他……”
那声音深沉浑厚,在铺天盖地的荒芜里似一记警钟敲响在麻木的心间。
纪年猛地从梦中惊醒,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对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个梦。
她掀开被子起身,木然地踱步到桌边灌了自己整整一杯水,才将自己从梦中那巨大的悲恸中解放出来。
“不要爱上他”
纪年再次想起这句阁朔在两周前对她说的话。
穆家的宴会当晚,阁朔在将纪年到家前说了句极其无厘头的话,虽然纪年满头雾水地多次追问,但阁朔三缄其口,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解释。
自那以后,这句话就像是梦魇一般深深扎根在纪年心里,每每入睡,梦中就会反复出现刚刚的场景。
纪年放下水杯缓了缓,平复下心情后习惯性地打开光脑准备将梦境内容记录下来。
便笺页上已经断断续续的写了些内容,文字不多都是些零碎的场景描写。
纪年将今天的梦境内容记录了上去,完成后盯着页面思索片刻,最后在石碑和女子两个词上添了个重点符号。
“还是没有看清女子的脸……”
纪年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梦境持续了两周,从一开始只出现石碑到整片荒原再到今天的黑衣女子,纪年总觉得这梦境像是在暗示什么东西,但始终无法理清任何头绪。
目光在记录最末尾的“你不该爱上他”上顿了顿,纪年有些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阁朔给搞魔怔了,这么言情的东西都敢往脑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