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呢?”
徐夫人柳于慕,穿着一身精制的丝质里衣坐在梳妆镜前,斜襟的领口露出保养得当,却还免不了生出两道颈纹的脖颈。
染了粉紫色蔻丹的纤纤玉手,正挖着白玉瓷瓶里的雪肤膏,对着镜子细致地往脸上涂抹,边抹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站在一侧的嬷嬷听罢,连忙上前一步回道:“回夫人的话,老爷自用过晚膳就待在书房里,许是在忙公事,需要奴婢前去提醒老爷早些休息吗?”
这嬷嬷名叫灵秋,也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是当初柳于慕的陪嫁丫鬟,一直就很得柳于慕的信赖。原也是太师府的家生子,如今嫁给了徐府的二管事,育有一女,正是徐娇娇身边的大丫鬟蕙兰。
柳于慕听罢随意地点点头,似是早已习惯了自家老爷的用功。
“跟往常一样,叫个小厮送盏汤过去。”
灵秋闻言,那张明显比柳于慕老上不少的脸,笑出了菊花褶:“还是夫人聪慧,老爷知道夫人定会等他一同就寝,见此自然要早些回房歇息。”
说罢又奉承道:“这么多年,老爷待夫人,还是如同刚成婚时那般贴心细致,昨儿又命人送来了一批银丝碳。”
话落,柳于慕也顺势瞧了眼屋子里烧得正旺的银丝炭。这才入冬的时节就生起了炭,还生怕她不够似的又巴巴的送来,可见他对她是有多么的上心。
思及此,柳于慕眉眼都带着自得,却故作抱怨笑道:“也就他的心细,知道我身子弱,生怕受了风寒。这还没多冷呢,若是让旁人知道,该说我一大把年纪还奢侈娇惯了。”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现在可正值风华之年,又保养得这般好,就是跟大小姐走在一起也形似姐妹!要不然,咱们老爷怎么这么多年,怎的后院连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
听完老丫鬟灵秋恭维的话,徐夫人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嗔怪了她一眼:“哪有你说的这般年轻,老了哦,不服老可不行。”
说罢又仔细地对着镜子,瞧了瞧脖颈跟眼尾处的皱纹,紧抿起唇,又重新打开了已经合上的雪肤膏。
不过灵秋说得也没错,徐郎这些年的确待她极好,当真是做到了与他相识时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柳于慕不禁回想起两人初见的情形,随即唇角轻勾。她的眼光一直以来就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在无数的英郎才俊之中,一眼就相中了他。
如今西宁街上的茶香小饭馆,过了刚开张时那些天的新鲜感,已经渐渐进入了稳定期。客流也固定了下来,每天准备的食材基本上当天就能用完,待到戌时铺子便打烊。
秦婉刚洗漱完就瞧见她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对着朦胧的月色发呆。
“娘?娘?”
喊了两遍秦母似才回过神,收回了视线,瞧见来人是秦婉,便轻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竹藤椅。
“来,婉儿陪娘坐一会儿。”
说罢便拉过已经走近的闺女,将她的手握在两掌之间,一言不发地又仰头瞧着树梢上的半轮圆月。
见她娘似是有心事,秦婉抿了抿唇,不禁开始胡乱猜测。会不会是想秦家村了?好像不太像。
或是......难不成想渣爹?不能吧?刚这般想着,秦婉便猛地甩了甩头。
转头的时候,她娘正好看过来,两人便直接对上视线。秦母瞧见闺女眼中的担心,轻笑着揉了揉掌间温热的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