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死。
一直都是他。
而她现在正和这位要她命的王爷坐在同一张榻上,沈筝几乎是想立刻逃离这里,越远越好。可她的眼泪却不争气,唰地留了下来,她浑身也失了力气,只好浑浑噩噩地看着谢齐然。
眼睛中全是将落的泪水。
谢齐然好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他喉头滚动了数次,才压抑住上前抱着沈筝的冲动。
“有人要害你,我只好出此下策,才能让你不去动那些掺了药的饭菜。”谢齐然松开沈筝的手,颓然地稍稍后移了些,“对不起,阿筝。”
沈筝一时没反应过来谢齐然的话,在心里重复了数遍,还是未曾在他的解释中找到任何慰藉。她知道若是按照谢齐然的说法,他反倒是为了她好。
为了她好,所以给她下毒。
“那若是我吃了呢?若是有一日我没察觉到江宜玲下了□□,吃了那些饭菜,是不是就死在了你的手中?你有那么多法子来提醒我,你会武功,会易容,却偏偏选这个法子?纵然我们关系差到那样的地步,我也从来没想过,你会想要我的命。”
沈筝气得发抖,声音也再也没有强撑着的镇定。
她不再去看谢齐然,转身跑出了阁楼。
这些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却偏偏要在她将要相信谢齐然是爱她的这一刻。
早一点,她无所谓,害她的人不差这一个。
晚一点,她不在乎,只要他那是为了她好。
沈筝奔下雁风楼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她怔怔地在正门处停了片刻,却未曾听到木梯上传来任何声音——谢齐然没有追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要去找江宜玲,揭穿她,她才不会是个好人。这样,谢齐然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算作假的,算作他喝醉了的胡话而已。
沈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谢齐然躲在雁风楼下的槐树上,攥着树枝的手不停颤抖,最后还是忍住追上去的冲动,他闭了闭眼,发了信号,将沉晔叫了出来。
“沉毅在保护王妃,让所有暗中保护着的侍卫,和他一起去。”谢齐然疲惫地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沉晔,加了一句,“你也去。”
身边一个人都不留实在太过危险,沉晔刚要阻止,就见谢齐然一跃,踮着脚借力上了阁楼。他仰头看去,只见从阁楼的窗户外掉落下一个发着光的物件,沉晔翻身去接,拿到手中时,心中一紧。
那是先皇留下的金符,只有三枚。
是沉部暗卫的最高命令,可命所有人在最关键的时刻不惜任何代价完成任务。
他从未见谢齐然用过。
沉晔将金符攥在手中,拿出骨笛,瞬间将所有侍卫召集全,迅速向着沈筝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