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歆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那白发黑衣人一剑刺向了风思雨的胸腹要害,他手里的匕首却比剑短,一寸短一寸险,变招阻拦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他再顾不上防护自己的要害,整身撞过去。那剑锋先是划过了他的手臂,再刺入风思雨的身体,已经偏开了要害。
池歆手臂一凉生生抗下,并没躲,咬牙将内力凝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重重击向那白发黑衣人胸口。那人一口血喷出来,目露凶光,毒针趁势刺入池歆的颈项。
那针上的毒发作的极快,池歆四肢麻痹,口唇也不能发出声音。他觉察到自己被白发黑衣人夹在了肋下,向着远离风家堡的方向离去,好在那白发黑衣人没有继续对风思雨下狠手。心神一松,整个人就昏睡过去。
池歆内力与寻常人不同,就算中毒甚至昏迷的时候真气依然能自动运转,清醒的速度也比普通人更快一些。
再次恢复意识,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的洞里,脖子上被扣了个铁环,有铁链链接在墙壁上,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且只要他稍微一动,铁链势必发出响声,会惊动房间里其他人。那个掳走他的白发黑衣人就在洞的外边,十步之内。不过那人好像也伤的不轻,气息很滞涩。另外还有两三个人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听不到风思雨的声音,或许他已经安全了。
这么多高手在附近,都是与风家有仇的,他不认为自己想跑就能跑的掉。这些人用铁锁链拴住他,应该不是要立刻杀他,难道想用他换赎金?
在圣教的时候,池歆听护卫们吹嘘过。说是缺钱了,就去绑那些鱼肉百姓的达官显贵的亲眷,那些人若肯送钱来赎人,他们就将人放了只收银子不害人命;就像是织网捕鱼,网眼不能太密,故意放过那些小鱼,等小鱼大了才能继续生小鱼,生生不息,年年都有鱼吃一个道理。
那些人若是舍不得钱赎回家眷,护卫们就直接上门去干一票大的。想想也是,连亲眷都不顾的人,怎么可能会体贴百姓呢?只有极少数情况遇到的是真真的清官,日子过的本就贫苦清廉。他们杀上门去找不到钱,查证了百姓口碑,自然会将家眷放回去,还赠送米粮。
如此义举,自然受到百姓拥戴。
池歆琢磨着,那白发黑衣人的招式虽然与圣教的剑法相似,可是脑子似乎不太好使。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只将他这个末等小厮带走。这能换来钱么?风家与池家仇怨那么深,应该不会来救他,也不舍得花银子来赎人吧。
等上几日,那些人收不到钱,会不会杀了他泄愤?一想到这种会丢命的可能,池歆顿时又紧张起来。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至少看看自己这是在哪里,再寻机逃走。
他已经适应了周遭昏暗的环境,发现这洞不是山洞,倒像是地窖。微微抬头,他能看到前方有一个木板的盖子,盖子有一道缝隙,能透过来一丝昏黄的光,或许已经到了晚上。那木板盖子离地面不矮,就算他能站直身体,伸手也够不到那么高那么远。
而且他脖子上拴着铁链子,原本手里的匕首也不见了。不悄无声息的弄断铁链,肯定走不出去。走出去了,外边还有两三个高手。那个白发黑衣人便是受了内伤,武功招式也不是他能招架的。
接着池歆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潮气不重,之前外边下了那么大的雨,这里居然没有什么积水。难道他们是在某个房子的室内,他所在是没有被雨水波及的地窖?
正在他胡思乱想着怎么逃跑的对策时,忽然听到了金铁相交的打斗声,从上方不远处传来。后来的这些人里,竟然有一个听起来很像是卫断情。
池歆一向觉得自己这个身体耳力非比寻常,只要是见过的人听到过的人,下一次那人到了附近,他就能有印象能分辨。尤其是自己惦念的相对比较熟悉的人,比如少主卫断情。
可是理智告诉他,怎么可能是卫断情呢?如果是,卫断情身为圣教的少主,遇到了用圣教招式的人,双方又怎么会起了冲突?
“把池歆交出来,放你们走,否则落在那些中原正派人士手里,就不会这样与你们好好说话了!”卫断情朗声喊了一句。
卫断情冒着大雨追踪而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那个掳走了池歆的白发高手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用了一种特殊的药强行提神。
卫断情自幼为了疗毒,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尤其这种圣教传下来的提神方子,带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哪怕在雨中也很难消散,他一下子就闻了出来。他也知道这药虽然能强行提神,不过用的次数多了会成瘾,很难戒掉。
早年间,圣教的高层都是不会用这种药的,而是赏赐给影卫死士,一来让他们高效完成任务,二来就是用药控制。吃了成瘾,不吃难受。后来那位名医李琪将这药进行了改良,在药奴身上试过,提神的效果没有过去那么强,却再不会让人成瘾了。
循着这特别的药味,卫断情确定了对方落脚在沧城外的一个小庄子里。他这才喊来了自己的手下,仔细部署。
营救池歆是第一目的,另外他怀疑这伙人与屠戮点苍派的歹徒有关。否则那白发高手怎么会拿着点苍派的佩剑?点苍派的尸体他逐一看过,的确是少了一把佩剑的。那些尸体上的致命伤痕又与圣教剑招相似,这不正好对上了风思雨的说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