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绵山的几个村子已经破败不堪了,瑾晗这一路望过来,这些村子似乎都经历了无数次劫掠,几个大户人家的宅子都被火焚烧殆尽了,一些院子里似乎还能依稀辨认出人的白骨,有老人的、有年轻人的、有幼儿的,有的张大着嘴似乎凄惨的诉说着什么,让一行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都是绵山土匪干的好事?”瑾晗瞪大双眼问胡大、胡二。
“只不过是土匪们的日常罢了。”胡大不动声色的牵着越马走在前头回答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条充满血腥的路途了,比起看到这些白骨,倒是这次带着瑾晗和季布上山让他有些害怕。
“萧公子这次上山切不可漏出马脚来,否则咱们大伙儿都要没命!”胡二眼神中透漏着恐惧,不停地嘱咐着。
绵山不仅仅是一座山,而且是一个强盗窝,至于有多少个强盗,连来这里无数次的胡大、胡二也说不清楚。越国的官府管不到这里,即使想管,兵临城下的仰攻也总是屡屡失败。
“强盗就是强盗,绵山也总是绵山。”胡大咬了口盐巴这样说,他并不相信瑾晗能够带领绵阳城里的黑甲兵打败绵山上的强盗。
“强盗都是会吃人的,若是他们发现,我们。。。。命。。。。命就没了。”胡二浑身哆嗦着,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到了山上听我命令行事,我必保你们家人无恙。”瑾晗坚定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惶恐,着实与他的年龄不符。
绵山的山顶被一片云雾笼罩着,爬上绵山是件异常艰难的事情,走到越国官路的尽头,再穿过一片草地,胡大、胡二停下来将越马系在路旁的树干上,从身上拿出几只铁锥递过来,“每人两个铁锥,接下来就靠它了。”胡大清了清嗓子,拿起水袋灌了一袋子水在嘴巴里,“萧公子,山路可没那么好走。”胡二望着瑾晗小小的身子摇摇头有些不放心的说,家人的性命全在这个小子手里,他要死了,自己和大哥一家也就没命了。
“放心吧,有我在。”季布拍了拍瑾晗的肩膀,雪白的牙齿挤出善意的微笑。
胡大在山脚的缝隙处找到了一处藤条,说也奇怪绵山崖壁上本来光秃秃的,夹缝处长的藤条却有手腕那么粗,胡大已经熟悉了这条路,撕去肥大的衣袖漏出两条坚实的臂膀,便顺着藤条向山顶爬去,瑾晗,季布在中间,胡二跟在最后面,爬了约摸半晌,几个人都有些筋疲力尽了,却还在绵山的山腰,季布从腰间摸出些干粮递给瑾晗,又分给胡大、胡二一些,几个人暂时在山腰处歇歇脚。
“快过山腰了,你们手上的铁锥要派上用场了。”胡大似乎松了一口气说,
“接下来要走的盘山路,是我们哥俩儿亲手造的。要是没我们哥俩儿,恐怕你们今天是上不了绵山的。”胡二有些自豪的介绍着。
又约摸爬了一盏茶的功夫,已经爬到了藤条的尽头,几个人脚底下出现了一条窄窄的山路,约摸有一只脚掌宽,看起来是一锤子一锤子凿出来的,侧面的悬崖壁上嵌着一根根铁钉,铁钉的边缘有一个小孔,胡大右脚踏上山路,左脚还荡在藤条上面,跟着右手在后背处拿出一根铁锥插在铁钉的孔洞处,借着悬崖壁上铁钉的力量将半个身子荡到山路上,另外半个身子还垂在悬崖外面,胡大身子再向右面的山路一点点移过去,左手紧紧抓着第一个铁锥,紧接着再拿出一根铁锥继续插在后面的铁钉孔洞处,双手扶住两只铁锥,身子才整个垂在悬崖壁的山路上。铁锥需要双手交叉移动铁钉的位置才能缓缓的在山路上行进,这是一个转盘路,一行人跟着胡大这样走着不知绕了多少圈,瑾晗望着山底,那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脚底下踩落的小石子落到山底听不到回音。
快到黄昏时分,终于爬到宽一些的山路上,是一级级陡峭的石台阶,台阶的右面仍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为了避免坠落到山底,大伙儿都是匍匐前行,过了台阶终于来到了山顶的一片空地上。
绵山上的黄昏夕阳无限好,落日的余晖照耀在远处尽头的两座箭楼上面,箭楼是用青砖堆砌,中间还有个木质的浮桥连接,浮桥上面的土匪都背着箭匣。两面的箭楼,隐隐约约看到墙壁上大小不一的孔洞。
“这箭楼不一般,里面有好几十个千弓弩,可以万箭齐发。“胡大对瑾曦和季布解释,
“看来我们要小心了,否则就要被打成筛子了。”瑾晗半开玩笑的对季布说,
季布皱了皱眉,双眼紧紧盯住箭楼:“这里的机关看来还不少,公子要仔细留意才行。“
瑾晗点点头不再说话。
山门处已经驰马飞来三、四个骑着昌马的彪悍人物,每个强盗的手里都提着一杆重量不轻的长枪,“来者何人?”强盗们厉声质问,
“爷爷们,是胡大、胡二,来给牛二帮主报信来的。”胡大连忙跪在地上不敢看这几个强盗。
“怎么还有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一个强盗看见萧瑾晗,用长枪挑起他的衣服,提到半空中。
“都是自己的兄弟,求爷爷饶命。”胡二连忙求饶,
季布紧握着拳头手伸向后背的剑匣,胡大斜眼看到立马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是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