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玛士努力咽下嘴里的牛肉插嘴道。“暴风雪来到了吗?”
道尔甘看着他,“是的,老弟,整个通路都已经被大雪封死了,第一场冬季风暴是在昨晚。没有什麽东西可以过来,更别说军队了。”
汤玛士看了看道尔甘。“那麽……”
“是的,这个冬天你将和我们待在一起,最强健的人也无法穿过这些山脉到卡瑞德去。”
汤玛士坐了回去,尽管和长厅的矮人们待在一起让他很安心,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回到熟悉的家乡去。不过,既然他对此无能为力,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从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他的食物上。
疲惫的队伍沉重地跋涉走进波若敦。
在他们周围是一队纳塔里斯游骑兵,身着他们传统的灰色束腰外衣,裤子和斗蓬。他们在巡逻时,于距城市一英里左右的地方遇到了这群旅行者,并护送他们一直到此。博利克对于游骑兵没有提议让疲惫的旅者与他们共骑而恼火,但是他隐藏的很好。他们显然并不认为这群衣衫褴褛的旅行者就是卡瑞德的公爵和其随行,不过即使真的是他来到这里,自由都市纳塔对王国也没有多少热情。
今夕惊奇地望着波若敦。以王国的标准来看这是个小城市,只比一个港口镇大一些,但是比起卡瑞德可要大得多了。他四处张望,人们都不知道为何匆匆忙忙的,忙碌且专注。只有店主和市场上的妇女偶尔对旅行者们投去不经意地目光。男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人,马匹,骡子和马车聚集在一个地方。纷乱的色彩和声音冲击着他的感官。野狗跟在队伍后面耀武扬威地吠着,它们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是外来者,而且很象是囚犯。帕格对这无礼的待遇略感心烦,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新奇的城市吸引开了。
波若敦,就像这块土地上的其它城市一样,没有常备军队,但是却有纳塔里斯游骑兵的守护,相传是克氏皇族的后裔,并被称作是西部最好的骑兵和跟踪者。他们随时警惕任何逼近的威胁并迅速组成民兵团将其驱逐。名义上他们是独立的,游骑兵们可以随意处置犯人和叛徒,但是当他们听了公爵的故事,特别是其中还提及了长弓马丁——他们所熟知的——巡逻队的头领之后,他们决定还是将这些人送到地方官那里去。
他们被带到了了地方官的办事处,坐落在城市广场附近的一座小型建筑。游骑兵们似乎很高兴能摆脱这些囚犯并回去巡逻。
地方官是一个矮小,黑黝的男子,富态的肚子上绑着一条色彩鲜艳的腰带,手指上戴满了硕大的金戒。游骑兵离开了,地方官冷淡地会见公爵。当公爵明确地表示要和陶波特-凯恩——城中最大的船只经纪人,同时也是博利克在地由都市地区的代理人见面时,地方官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被从办公室带到了地方官的私人住所,并以黑咖啡热情招待。地方官派了他的一个仆人去给凯恩的府第送口信并静静地等待,只是偶尔不着边际地和公爵寒暄几句。
库甘朝帕格探过身低语,“我们的东家真是个见风使舵的行家;他在等待商人带来的回复以确定我们到底是客人还是犯人。”法师吃吃地笑着。“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世界上所有的小官僚都是一个德行。”
不久后,满脸怒火的麦克莫突然出现在了地方官府第的门口,身边跟着凯恩的高级助理。高级助理很快证明了这就是真正的卡瑞德公爵,而且,是的,凯恩也在恭候他。地方官悲惨地向公爵道歉并希望他能忘记所有的不敬之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个错误的时间,他怎麽能知道呢?他的态度虚伪,他的笑容滑腻。
博利克表示,是的,他能理解,没关系。没有进一步的寒暄,他们离开了地方官的府第,外面早有一队马夫和马匹在等候。很快他们骑马上路了,马丁和助理带着他们穿过城镇,前往山坡上巨大而壮丽的建筑群。
陶波特-凯恩的房子坐落在山上的最高处,可以俯窥整个城市。路上,帕格可以看到船只下锚停靠。好几打儿船只的桅杆坐立摆动,明显是要避开这恶劣的天气。个别的船正沿着海岸出港小心地驶向北方的伊利斯或是其它的自由都市,但是大部分港口十分平静。
他们到达了房前并走进矮墙上敞开的大门,仆人们跑出来牵住他们的马。正当他们下马时,主人走出房间的大门。
“欢迎,博利克领主,欢迎,”他说,憔悴的脸上绽开一个热情的微笑。波特-凯恩看上去象是一只化作人形的秃鹰,光秃的头顶,尖锐的脸庞,还有小小,黑色的双眼。他昂贵的袍子也无法遮掩了骨瘦如柴的身躯,但是他的礼貌令人安心,他的眼中流露着真心的关切,这柔化了他缺乏魅力的外表。
抛开这人的外表,帕格发现他还是蛮可亲的。他打发走仆人,去为客人们准备房间和热饭。对公爵对他们使命的解释毫不理会。他举起一只手臂,“等一下,阁下。在您休息和用餐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谈论这个。我期待着您能参加今晚的晚宴,而现在,温暖的浴池和干净的床铺已经准备好了。我会将热腾腾的饭菜送到您的府上。好的食物,休息,还有干净的衣服,你会发现自己焕然一新。那时我们再谈。”
他轻拍双手,一个仆人走了出来带领他们去看他们的房间。公爵和他的儿子被单独安排在了两个房间,而帕格和库甘共用另一个。迦旦安顿在麦克莫的房间,公爵的士兵们则被安置在了仆人们的居所。
库甘要帕格乘他和仆人说话的功夫先去洗个澡。麦克莫和库甘走出房间,帕格脱下他的脏衣服。房子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金属浴盆,注满了撒有香水,冒着蒸汽的热水。他快步地走进去并立刻又将脚缩了回来。在冰雪中行进了三天之后,热水好像沸腾一般滚烫。轻轻地他又将脚放了回去,直到他感觉一切正常了,才慢慢地泡进水中。
他坐在浴盆里,躺在弯曲靠背上。浴池内部被涂以瓷釉,帕格感到一种与家中木头浴盆不同的光滑平坦的感觉。他用芳香的肥皂涂满全身,并洗去了头发里的脏物,然后他从浴盆中站起身将一桶冷水倒在头上冲洗。
他擦干身子然后换上了放在一旁的长睡衣。不顾时间还早就躺在了温暖的床上。他最后想到的是一个咧嘴微笑有着沙质头发的男孩。帕格睡着了,他真希望道尔甘已经找到了他的朋友。
他醒了一次,听到某人在哼唱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还有库甘大动干戈地往身上涂抹肥皂时水花飞溅的声音。帕格闭上了眼睛并很快再次睡去。
他一直睡到库甘叫醒他准备参加宴会。他的衬衫和裤子已经被洗净并缝补过了。他的靴子被擦拭得黑亮。他站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脸颊上柔软的黑影。他靠近过去仔细观看才发现那是淡淡的胡须。
库甘看着他说,“嗯,今夕,我是否该让他们给你送把剃刀来以保证你的下巴和阿鲁沙王子一样光滑?或者你更喜欢蓄起华丽的美须?”他夸张地拈了拈自己的灰胡子。自离开马克魔登卡戴尔今夕第一次笑了出来。“我想我现在还不用操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