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0:农场
“宝姨是谁?”
“她是我阿姨。我们以前一起住在富洛达的农场上,但是后来老狼大爷来了,所以我们——”
“别人除了叫她宝姨之外,还怎么称呼她?”
“富洛屈国王叫她宝佳娜——因为蒲朗地上尉把我们通通带到仙达城的王宫里。然后我们去爱隆城,安斐格国王的王宫,然后——”
“老狼大爷是谁?”
“我爷爷,他们叫他贝佳瑞斯。我原本不相信,但是我猜想这一定是真的,因为有一次他——”
“那你们为什么一起离开富洛达的农场?”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原因,但后来我发现那是因为力达把历瓦王宝剑的奠剑石,也就是雅杜圣石给偷走了,而我们要赶在力达把圣石交给索烈魔、把索烈魔叫醒之前,就把圣石夺回来,而且——”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男孩。”那嘶嘶的声音说道。
嘉瑞安慢慢转过头去。感觉上,房间里好像亮了点儿,仿佛那微弱的火光放出更多光线似的;房间的角落里,有条很大的蛇,那蛇盘着身子,头则高高扬起,头部像翅膀般地张开,眼睛一闪一闪地。
“现在我们可以带他去找莎蜜丝拉了。”那蛇嘶嘶说道,然后便放低了头,游走到嘉瑞安脚边。嘉瑞安感到那蛇冰冷干燥的脖子碰到自己的腿;然后,虽然嘉瑞安心里在尖叫,但他仍是毫不抵抗地站着,任由那蛇覆着鳞片的长长的身体慢慢地从自己的脚盘旋而上,最后那蛇头靠在他的脸颊旁,一缩一吐的舌头则在嘉瑞安脸上探索。“孩子,你要很乖才行。”那蛇在嘉瑞安耳边嘶嘶地说道。“你得非常、非常地乖。”那条蛇很重,而且蛇身又粗又冷。
“这边走,孩子。”沙狄一边对嘉瑞安说道,一边站起来。
“那我的钱呢?”易沙斯追问道。
“噢。”沙狄轻蔑地说道:“那边桌子上的钱袋子就是了!”然后沙狄便转身带着嘉瑞安走出房间。
“嘉瑞安。”几乎一直都在嘉瑞安心底的那个慧的声音无声地对嘉瑞安说道:“你仔细听着就好,不要说话,也不要露出任何表情。”
“你——你到底是谁?”嘉瑞安一边无声地问道,一边与脑海里的那团迷雾搏斗。
“我们又不是不认识。”那声音说道:“现在你听好,他们给你喝了一种东西,好让你乖乖听话;你不要跟那东西搏斗;你只要放轻松就好,不要挣扎。”
“可是——可是我把不该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了。”
“现在那已经不重要了。你只要照我的话做就好。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看起来好像很危险,你也不要挣扎。我自会打点一切——但如果你挣扎的话,我就没法处理了。你一定要放轻松,这样我才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如果待会儿你发现自己突然不知怎地讲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你千万别怕,也不要挣扎,因为那不是他们所为,而是因为我的缘故。”
在这无言的保证之下,嘉瑞安觉得安心许多,所以他顺从地跟在太监沙狄身边走;大蛇马阿思重重地盘在嘉瑞安的胸口和肩膀上,蛇头则几乎可算是摩蹭地依在他脸颊旁。
他们走进一间巨大的厅堂,这厅堂四周饰以锦幔,由银链垂吊下来的水晶油灯散发着亮光。厅堂的一端立着一尊硕大无朋的石雕像,这石雕像的上面三分之一的地方没入高处的黑暗之中,而石雕像正前方则是个低矮的平台,平台铺着地毯,放着许多靠垫;平台上放着的既不是硬椅,也不是软座,而是低矮沉重、像床一般的大指左右及后面都有围栏的一种硬床。这类床有大有小,通常把较大的称“床”,较小的称“榻”,又有“弥勒榻”之称,是一种专门的坐具。明清两代皇宫和各五所的殿堂里都有陈设。这种榻都是单独陈设,很少成对,且都摆在正殿里,近代人们多称它为“宝座”。大罗汉床不仅可以躺卧,更常用于坐。也可以说在寝室曰“床”,在厅堂则曰“榻”
大罗汉榻上有个女人。她那乌黑且宽松的卷发披散在肩上,头上戴了顶珠光宝气、精工打造的金冠;身上裹着薄如蝉翼的白纱,但那袭衣裳毫无遮掩躯体的功效,看来顶多是让她悬垂各样珠宝首饰罢了。那薄纱下的肌肤如白石灰一般,而脸蛋则是美艳绝伦;她的眼珠颜色很淡,几乎像没有颜色一般。大罗汉榻的一端,立着一面庞大的金框镜子,而那女子便随意地歪躺在榻上,欣赏自己在镜中的映影。
平台下跪坐着二十来个剃光头,穿着猩红色长袍的太监,每个人都以既崇拜、且爱慕的眼神,直盯着那女子与她身后的石像。
一名没有剃头,而且显得骄宠倨傲的年轻男子,懒散地蜷在大罗汉榻旁边的众多靠垫上。他的头发烫得很卷,两颊上了腮红,眼睛周围细腻地画了眼影;他身上只穿了一条布料少到不能再少的丁字裤,脸上则露出烦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