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而已,谁教你句句当真了?”
那年轻男子的傲气突然倾泻一空。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并开始颤抖。“你要我什么时候回来?”爱悉亚呜咽道。
“你不用回来了,爱悉亚。”
“永远不回来?”爱悉亚喘息道。
“你永远不用回来。”莎蜜丝拉对爱悉亚说道:“现在你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那我以后怎么办?”爱悉亚叫道;他开始哭起来,眼泪一冲,眼影便一条条像黑栅栏般流下来。
“你别讨人厌了,爱悉亚。”莎蜜丝拉说道:“把你的东西收一收就走吧——就是现在!我已经选了新的男妾了。”她说着便走上了平台。
“女王已经选了新的男妾。”那太监吟诵道。
“啊。”其他太监齐声唱道:“万福尊安,永恒之莎蜜丝拉的新男妾,乃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人。”
那泣不止的年轻男子抓起一件粉红色的长袍,和一个精雕细琢的珠宝盒,然后踉踉跄跄地从平台上走下来。“都是你!”爱悉亚指着嘉瑞安骂道:“都是你害的。”接着爱悉亚突然从身上披的粉红色袍子的衣折里掏出一把匕首。“看我怎么修理你。”他一边叫着,一边举起匕首刺过去。
这次嘉瑞安根本没有动念,也没有汇聚愿心。那汹涌的力量毫无前兆地冒了出来,把爱悉亚推开;爱悉亚使劲对空挥着匕首,却怎么也碰不到嘉瑞安。然后那力量便消褪了。
爱悉亚又冲上前来;他眼神狂乱,手里扬着匕首。那力量再度涌现,这次力道很强;那年轻人被弹了开去,跌倒在地,匕首也掉在地上,滑到老远。
爱悉亚连忙俯倒跪下,但是眼里燃着怒火的莎蜜丝拉,指着爱悉亚,然后手指头连弹了两次。一条嘴巴大开、发出类似咆哮般嘶嘶声的小绿蛇,登时从大罗汉榻下面冲出来,快得像是离弓的弓箭似的;那蛇只攻击了一次,在爱悉亚的腿上咬了一下,便迅速溜到旁边,以毫无活力的眼睛注视着爱悉亚。
爱悉亚倒抽了一口气,脸上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他想要站起来,但是他的腿和手臂突然软垂下去,于是他便倒在晶亮的石砖地上;他窒息般地喊了一声,便开始抽搐。爱悉亚的脚跟急切地在地上拍打,他的手则虚弱地乱抓;他的眼神空洞发直,嘴边不断冒出绿色的泡沫。他的身体往后弓起,皮肤底下的每一条肌肉都抽得紧紧的,并开始把头往地上撞;最后他因为剧烈的痉挛而跃起,全身都弹到空中,等到他落回地上时,人已经回天乏术。
莎蜜丝拉看着爱悉亚死去,苍白的眼睛毫无表情,一点也不好奇,也没有愤怒或遗憾的迹象。
“正义已得伸张。”那太监宣布道。
“蛇人女王的正义,既果决且明快。”其他众太监齐声答道。
他们又逼嘉瑞安喝了好些别的东西——有的苦、有的甜,而且嘉瑞安每饮下一杯,心智便沉入更深的地方。他的眼睛开始玩起奇怪的把戏;感觉上,好像世界突然被没入水中,所以一切都发生在水底下似的;墙壁起了波纹,而那些跪坐的太监则摇曳游走,仿佛不耐海流冲击的海草似的;油灯像珠宝般地闪闪发亮,像烟火似地放出斑斓的色彩。嘉瑞安陷于平台上,靠近大罗汉榻附近的靠垫里,不但为眼前的五光十色所迷,脑海里所有的思绪又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既没有时间感,也没有欲望,更没有意志。嘉瑞安模模糊糊地想起——不过只想了一下子——众朋友们,可是再也见不到朋友们的这个念头,也不过让他短暂遗憾了一下,且那种稍纵即逝的感伤,感觉上还满美妙的。他甚至为此流下一滴水晶般的泪水,但这滴眼泪落在他的手腕上,散发出一种不属于人世间的华采,让嘉瑞安在欣赏中忘却了一切。
“他是怎么办到的?”女王的声音在嘉瑞安身后的某处说道;她那甜美得像音乐一样的声音,穿透了嘉瑞安的灵魂。
“那东西是有法力的。”马阿思答道,他的蛇声令嘉瑞安不寒而,并使得嘉瑞安的每一条神经都像琴弦般怕得震动了起来。“那东西的法力无限,也没有方向,但是非常之强。这个你可要小心一点,心爱的莎蜜丝拉。那东西一个不小心,就会兴起乱子。”
“我会把他控制住的。”莎蜜丝拉说道。
“大概吧!”那蛇答道。
“不得愿心,就不能使法术。”莎蜜丝拉指出:“而我将会消蚀他的愿心。你的血液是冰冷的,马阿思,而且你从未感受过因为欧列叶、艾索拉根或加蒂丝花的精华在血液里流动,而燃起的烈火;你的热情太过冰冷,所以你无法了解躯体如何能驱使并奴役愿心。总而言之,我会让他的心灵沉睡,并以爱情令他窒息。”
“你说爱情吗,莎蜜丝拉?”那大蛇问道,听来似乎颇有兴味。
“用这词或用别的词都一样。”莎蜜丝拉答道:“称之为欲望也可以,如果这样比较讨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