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五天
东部大陆——松庄
致远仔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失去之后再得到的东西才令人珍惜?
林神医的手艺非常不错,恢复容貌之后的致远和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致远心情非常复杂,既有欣慰也有感伤。
――欣慰的是终于成为了自己,终于可以抬起头做人,终于可以用“致远”这个名字对大家说:“我就是致远。”;伤感的是,这意味着他不再是纯所谓的丈夫,也没有理由再与纯做爱,同时也意味着他离开的时候快到了。
致远转过头,刚好看到纯正在深情地盯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都显出一丝慌乱,各自忙把目光移开,纯更是满脸通红――许多事情就象一层纸,不能捅破,一旦捅破了,大家反而不好相处,反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人生很多时候还是戴着一幅善意的面具比较好。
自从带着邹松回来之后,致远再也没有进过纯的卧室――邹松和纯住在一起,致远一直住在客厅。
两人再也没有做过爱。
林神医左右端祥,对自己的杰作也很满意。最重要的是,他很知趣,知道什么时候该留下来,什么时候该离开。
“致远,老朽已经把你完整地变回了本来面目,也算给了你一个交待,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林神医呵呵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没什么事的话,老朽先告辞了。”
“谢谢。”致远想再说一句挽留的话,话到嘴边却呑了回去――他实在太想与纯单独在一起。自从回到“松庄”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独处过。
林神医笑眯眯地提着药箱出去了,屋里安静了下来。
“谢谢你把阿松带回来,让我们一家团聚。”纯首先打破沉默,感激地说。
“没什么。”致远内心充满失落和怅惘,本来还想说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可实在说不出口――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
英雄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做英雄就要失去很多看似平淡的东西,懦弱的时候要装作勇敢、悲伤的时候要做出坚强、需要的时候要装出无欲、更不能让岁月消磨雄心斗志,整天都要装出一副豪情万丈、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样子。
――英雄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这样的英雄是不是活得太累?
谁没有悲伤的时候?谁不需要安慰?做一天的英雄也许并不难,可一生要做英雄就太难了。英雄与狗熊有时只相差一步。
致远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他不是没有想过,利用一切机会除去邹松――以邹松目前的处境,要除去他实在是太容易了。邹松一死,纯就完全属于他了。
有时,他也很恨自己,为什么一个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却白白的让它流失?做了很久的好人,为什么不能做一次坏人?为所欲为、无所顾忌,什么道德、什么良知、什么礼教、什么正义,都让它见鬼去吧。
可是,致远又实在做不出来。
致远毕竟是致远。一个平凡而有血性的人。
“我已经收拾好了行礼,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致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不会再妨碍你们的生活,我会默默地为你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