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宫回来的禤晓冬,在车上双目无神,连手里没看完的都引不起他的兴趣,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人,爵位,职务,人脸,以及他们的性格。
盛无隅看他无精打采,想着他怕是很多精力花在了应付社交上,今晚这样的场面确实为难一般人,大概禤晓冬宁愿出去负重跑上五千米也不想和自己应酬。便笑着问他:“怎么了?想什么?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庄园,困的话先睡一觉?”
禤晓冬却问他:“今天那风走了后,那个穿着军装那个是谁?看你满脸傲慢那个。”
盛无隅道:“就那风的舅舅,先王后的弟弟。”
禤晓冬:“哦……他看起来很危险。”
盛无隅道:“嗯,但是他军权在手。”
禤晓冬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今天看上去珈蓝王精神很不错。”
盛无隅道:“有很多方法能让重病的人忽然焕发精力,暂时像个正常人。”
禤晓冬:……
盛无隅含笑看着他:“珈蓝王的笑容过于夸张了,对我的态度也很浮夸,他从前要内敛沉稳多了,他对我的腿恢复健康是真的感兴趣——我相信今天他主要就是向我展示他目前还好,大概是害怕我对项目失去信心,不再推进项目。”
禤晓冬想了下:“他对项目很重视。”
盛无隅道:“任何人都知道这项目给珈蓝国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利益,但如果继任者不是自己,那还不如破坏……毕竟撤资对我们影响也很大的。”
盛无隅长长叹息:“希望珈蓝王能想清楚吧,他对那礁很容忍,大概是因为有些内疚的原因。目前看来他是属意那风的,但如果真的身体出问题,应该趁现在就宣布退位,让那风继位,但他一直又不肯……三王子的话,基本不可能,年纪小,就算珈蓝王想,议会也不会同意在有两个成年王子的情况下让还不成熟的王子继位的。”
禤晓冬道:“会不会那风有什么不足,只有作为父亲的他知道呢。”
盛无隅想了下:“有可能,毕竟我们只是局外人。”他微微后靠,闭上眼睛,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些疲惫,他想起从前精力充沛,参加这类外交活动后回去还能立刻起草相关报告。
身体的原因是其次,毕竟自己还曾经发着高烧仍然通宵写报告第二天吃了退烧药照样精神奕奕参加公务活动的时候。
心态才是最关键的,当初那种无穷无尽的精力还是因为有着高涨的工作热忱,如今自己也是悠闲的日子过多了,不能和从前一般适应这样强度的工作了。
禤晓冬伸出手臂,将他揽着让他躺平,放松双腿:“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盛无隅闭着眼睛躺好,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想着,难怪人家说温柔乡待久了消磨志气,色这一关,一般人确实难过。
回了庄园,盛无隅找了黎楷在书房里说话,把今天会见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黎楷道:“你的意思是,菲利塔十世表面出来出席宴会,但反而证明了他确实身体出了问题?”
盛无隅道:“是,最亲近的人必然是最先感觉到异样的,但菲利塔十世不到最后,不愿意立刻就确定继位人选,很可能是有别的顾虑。”
黎楷道:“那风王子是第一继承人,我们如今担心的是A国在其中掺一脚,随时发生政变,如果真的出现形势巨变,我们需要提前应对。”
盛无隅道:“知子莫若父,今天晓冬说一句话我觉得有点道理,菲利塔十世是不是知道那风王子有什么不适合继承王位的地方,因此不到最后,不愿意轻率传位,而是封锁自己生病的消息,仍然在努力医治呢?我今天试了一下提起自己冒险采取新方案治疗的事,他很明显非常感兴趣。”
黎楷拿了支笔慢慢划着之前记录下来的对话,忽然道:“肝脏有问题的话……他是不是在犹豫是否冒险移植仿生肝脏?你移植仿生脊椎神经成功的事,大概给了他一些信心。毕竟不是任何人能够承受这样的风险的,大部分人都只采用人工肝脏,但这限制很多,如果自体肝功能已经完全没用,人工肝脏的效果很有限,生物肝脏这边,风险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