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节富贵险中求
“好算计啊。”方德奎微微一笑,“德酉,这位赵部长好手段啊,三十五岁的人,这般心计这般心思,也不知道对咱们方家是祸是福?”
“这么说,蔡书记真要打算对曲州动手了?”方德酉抚弄着下颌的几丝软须,几年政协工作下来,倒也是养成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气息,难怪都说政协这里边不是修仙,就是养道,走出来的人都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当然,这只是表象。
“现在还不好说,先前不是说曲州不动么?”方德奎微一凝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按理说蔡正阳要求稳也不应当选择这个时候动曲州才对,曲州虽然乱了点,但是至少经济上还是给滇南撑起了的,但是赵国栋让咱家夜白要演这么一出,是啥意思?”
“我也有些看不明白,赵国栋不会自作主张,不听蔡正阳的招呼吧?”方德酉也有些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了,在政协并不代表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蔡正阳的威势和手腕在今年就开始渐渐显现出来,借助赵国栋这个急先锋的攻城略地,陶张系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损失,而且陶张系的联盟也出现了裂痕,足见蔡正阳的阴微手段之厉害。
“嗯,那不可能,赵国栋这般人物岂有不讲政治不讲大局的?”方德奎断然摇头,不讲政治没有大局观的人岂能坐上组织部长宝座,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但是现在表现出来的的确和之前他们预料的有些出入,曲州人事变动应该是最平稳的,陶张系牢牢的控制着曲州政坛,而且这两年曲州在各方面的发展上也可圈可点,省里边要动曲州人事,也要考虑曲州的大局,不能因小失大,蔡正阳作为省委书记也不会如此不智,陶张系在这边的格局一旦发生大的变动,也许就要引发一连串的震荡,难免对曲州发展带来巨大影响。
“那他把夜白叫去这样一番交待是啥意思?不会让咱们夜白去当个炮灰寻死吧?”方德酉百思不得其解。
“你脑子进水了?!赵国栋用得着出这种龌龊招数,对他有啥好处?他想要借重咱们方家的一些影响力那是肯定的,从夜白所说的也能揣摩出一二来,曲州这几年算是铁桶一般,咱们方家原来的一些关系也都偃旗息鼓窝着,如果他们真打算捅开这个铁桶,倒也是个机会,但这个机会也是有很大风险,值得不值得冒这个险还得斟酌一下。”
方德酉没有在意兄长的语气,他现在更多的心思是在琢磨自己儿子能不能在这一遭惊心动魄的对决中获得一些什么,方家在滇南现在已经没有多少能说得起硬话的角色了,大部分都是过气角色,就像自己和兄长一样,还有一些故旧门生也随着方家辉煌时期的过去而与方家关系淡了下来,如果夜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搏一搏,那就真的有些可惜了,但是大哥说得也没错,这个机会风险也很大,能不能冒这个险还要看一看。
方德奎狠狠瞥了方德酉一眼,沉吟着道:“那天宝大酒店的事情弄得天怒人怨,不少人在我面前也是念叨,曲州那边市区两级原来反应都很强烈,辜英海和杨明举加上周应宝都能把它给压下来,岂是夜白一个人跑去扑腾两下就能弄出个名堂来的?只怕他们早就想好了对策,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弄不好还得火烧到夜白烧到方家身上。赵国栋肯定是有想法,关键在于咱们还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如果他真的下了决心要破壁,那咱们倒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大哥你说得不错,关键在于赵国栋的真实意图,如果只是敲打一下陶张那边,那夜白太卖命就没有意义了,随便帮他找点东西出来,交给他由他去,如果他真有这份胆魄要想把这事儿给彻底查翻,那也不是没有办法,那么大一件事儿,这才多久?要想翻出来把柄证据还不容易?以咱们方家的人脉,难道说还能找不出一点真凭实据来?”
方德酉嘴角露出的表情证明他对这事儿相当看重,方德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弟弟着相了。
这也难怪,方家在经历了自己这一波辉煌之后已经有式微之势,自己又只带了两个女儿,两个女婿都不是走政道的,唯有夜白现在还算有点底子,当初自己想方设法把他弄到组织部,就是想要借高永坤的光,没想到高永坤下得恁快了一些,夜白连实职正处都还没有混到,还是赵国栋来了,不知道夜白这小子怎么就投了赵国栋的胃口,几个月时间就蹦到研究室当主任了。
赵国栋欣赏方夜白应该不完全是因为方家这点残余的影响力,方德奎现在也不好判断赵国栋怎么就看中了方夜白,当然也可能有这么一丝半缕的因素在其中,但总之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而这一次赵国栋敢于把这样一件事情交给夜白,足见对夜白的看重。
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从来不假,如果蔡正阳和赵国栋真是改变了主意,想要动曲州的盘子,那倒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那夜白纵然当一回枪也没啥关系,有蔡正阳和赵国栋这两个强龙坐镇,倒也不虞陶和谦他们能做个啥。
“关键在于赵国栋的真实意图??????”方德奎抚额长思。
“大哥,富贵险中求,夜白都三十七八了,再不抓住机会搏一搏,日后就是想要拼一把都未必有机会了。”方德酉沉声道:“我想夜白自己心里应该有个谱,古云,以国士待我,以国士报之,夜白算不上国士,但这一次事情对咱们夜白和方家都会有很大影响,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夜白自己来考虑最好。”
方德奎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些感慨,自己弟弟能下此决心也殊为不易,自己倒是有些多虑了,夜白也不是初出道的雏儿,轻重缓急也该分得清楚。
方夜白从茶楼出来时已经是十一点过了,这种鬼鬼祟祟的活计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了,记忆中似乎还在宣威检察院时候被曲州市检察院抽调上去秘密侦察一起徇私枉法案件时,对方是一名看守所的副所长,具有很高的警觉和反侦讯意识,所以和同事一起秘密跟踪调查过,像今天这种以私人身份出来四处晃荡着了解情况却还是第一次。
这种伙计的敏感性不用大伯和父亲的提醒他也知道,好歹也是在纪委和检察院干过那么久的角色,自然清楚分寸,大伯和父亲都没有多说啥,只说让自己根据自己获得的情况来判断,这让方夜白先前有些不解,后来也算是明白过来了。
如果没有大伯的那些个老关系,自己要想了解到这样深刻细致的东西,无疑不现实,也许赵部长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把这桩活儿交给自己,这位赵部长心思可身深沉着,走一步看三步,难怪比自己还小两三岁,却能傲居高位,没两把刷子不成。
收集来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虽然都不是一些直接证据,但是至少有几样东西往纪委那里一搁,绝对会引起他们的兴趣,方夜白最后见的一个人就赵国栋提供给他的一个据说是天宝大酒店老员工的人,需要见一面,直接了解其真实情况,刚才在茶楼上他见到了对方,没想到是一个女孩子,对方交给了他一些东西,然后没有多说什么,就匆匆走了。
电话突然急促的想起来,方夜白一看是一个曲州市公安局朋友来的电话,有些诧异,他来曲州很秘密,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和他接洽的几个人都是单线,准确的说都是原来大伯一些可靠关系联系上的人,了解到的情况也基本上准确,像自己原来的朋友他反而没怎么用上。
“小平,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