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到得就寝十分,沈相夷又熟门熟路地钻进凌萧的屋子,照例睡到他身边。
这些日子以来凌萧已经习惯了,心中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就在自己身边,最起码不用时时留意隔壁的动静。
沈相夷向来是一沾枕头就着,凌萧也没用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但梦境不安,十分不安。
他梦到自己被地狱的红莲业火炙烤着,眼前垂直立着一道黑色的狭长缝隙。诱惑的,惊悚的。心有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走过去,走过去你就解脱了。可他就是不敢,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无论如何踏不过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四周的灼热感消失了,冰冷的触感针一般刺入他的毛孔。他挣扎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浮尘在一条漆黑的暗河里。寒凉的河水呛进口鼻,他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咳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暗河的景象虚幻了,可他还在咳,咳得肺腑都疼了。他慢慢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在剧烈地咳嗽。身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脑中昏沉沉的,难受极了。
“萧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听着有些焦急。
“青阮。”他喃喃道,抬起眼来,望着黑暗中熟悉的轮廓,鼻尖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呀,你别哭呀!”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听着比方才更急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走。”凌萧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臂。
“啊?”那道身影停了停。
“别走。”凌萧恳求道,“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啊......好。”那道身影似是有些不自在,左右扭了扭,道,“陪你说说话?还是干点别的什么?讲故事我可不会,要不给你唱首歌?”
“好。”凌萧道,望着他几乎舍不得移开眼。
“嗯......那你听好了。”那个声音道,接着放开喉咙,唱起一段悠扬的曲调。
“红眼魔鬼,食人脑髓。
红眼魔怪,吃人心肝。
鱼翔九天,白鹭潜底。
层峦叠嶂,楼台屋宇。
红莲业火,子时入梦。
失魂落魄,无以为终。
彼岸花开,不问因果。
天降红雨,魂灵笙歌。
吾家孩童,且安且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