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嫡女,就只能拿自己这个不值钱的庶女做筏子了,谁让自己的嫡母京中有势嘞。
夏妙然抚了抚起皱的裙面,声音夹杂着揶揄,看样子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道:“行了,我晓得啦,榴红,你去把嫡母前些日子给的那些首饰找出来,我待会要用,怎么说也不能丢了夏大人嫡女的面子不是?”
秋月张了张嘴,忍住心里的火气,没跟夏妙然对呛,敷衍地行了礼,扭头就走,嘴里还无声地说着“晦气”二字。
榴红在她身后“呸”了一声,相对于秋月是夏夫人的眼线,她就是夏妙然从管家那里选来的心腹丫鬟。
她没有去安慰夏妙然,因为她很了解夏妙然的性子,这姑娘就不喜欢别人的怜悯,越安慰她就越让夏妙然生气,按当初夏妙然的话说,那就是当替身也挺好的,最起码夏夫人不敢苛刻她了,要不然一个面黄肌瘦的夏大姑娘,谁见了也不相信。既然他们不舍得闻人翎这门亲,又不愿意把夏婉然嫁过去,那就必须好好的待着她。
榴红当时就被夏妙然的豁达给惹得双眼一红,想说出口的话有很多,但瞧着夏妙然脸上的恬淡笑意,她就憋了回去。
旁人不疼她,那就让自己好好疼姑娘。
夏妙然可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心里想的这些事,她正欢天喜地的梳妆打扮呢,要知道这夏夫人也是小气得很,她身边有秋月盯着,这些精致又巧妙的首饰夏妙然平时可不能佩戴,所以今儿能戴上这首饰,夏妙然可不得乐呵乐呵?
她一身藕粉出了院子,夏妙然肤色如雪,压住了这难以驾驭的藕粉色,娇俏伶俐,发髻上的燕尾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许是这天的灿阳太旺了,惹得夏妙然伸手遮了遮眼睛,抬手间她手腕上的两个纤细的翡翠镯子发出轻响,珠落玉盘似的很是动听。
夏妙然来到了正厅,她这次的出现是因为夏万昌派人知会了她一声,所以夏妙然知道自己得去正厅一趟。
当她跨过门槛,就看见了站在夏万昌身边的男子,夏妙然眼神微动,随后垂下头,装着她的温婉柔和。
夏万昌唤了她一声,又说道:“可是夫人那边有什么事?”他好似不知道夏妙然究竟为何而来,所以态度温和的说了这话。
【爹之前不是带回了一坛酒?娘说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你们二人呢。】
夏妙然没有忘记秋月之前的交代,白皙纤细的手指代替她的口“讲”了出来,和闻人翎有亲事的夏婉然从生出来就不会哭闹,大夫说她患了哑疾,此事闻人翎的双亲也知晓,并没有抗拒这门亲事,所以夏万昌对闻人羽的态度更是亲近,毕竟当初闻人羽救过夏万昌,如今又不嫌弃夏婉然,他自是要对闻人羽一家热诚。
直到闻人羽不幸患病离世,夏万昌的这份亲近也慢慢褪去,开始介意闻人翎的家世不好。
因为夏万昌有幸成了当地的县令,而闻人家却因为闻人羽的离世逐渐衰败,孤儿寡母顶不了门庭,很快就变得贫寒。
所以夏妙然替代夏婉然时,她就得必须学会手语,她会被夏夫人看中,是因为生母和夏妙然不亲近,若想活下去,只能依靠夏夫人的吩咐。
且就算此事败露,夏夫人也不担心,好歹夏妙然是个官家之女,嫁给一个清贫的闻人翎,那也绝对算得上低嫁。现在的闻人翎过得实在贫苦,即使旁人说他有出息,夏夫人也不敢去赌,这才想到了让人替嫁。
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量闻人翎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所以夏夫人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她的女儿绝对不允许嫁给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寒门子弟。
对于夏妙然的手语,夏万昌与闻人翎都能看得懂,闻人翎嘴角含笑,对夏妙然拱了拱手,随后对夏万昌说道:“多谢伯父款待。”
夏万昌是个儒雅男子,有着一张好皮相,他眼角细纹笑起来会使夏万昌看起来甚是斯文,道:“贤侄,你实在客气,此次你中了廪生,是一件大喜事,须得庆祝庆祝。”
闻人翎眼神很快从夏妙然的脸上滑过,让夏妙然心里松了口气,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边。
夏妙然一直都在期盼着这桩亲事取消,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再顶着“夏婉然”的名字生存。可是闻人翎此次中了廪生,前程锦绣,像夏万昌那种人,他更是舍不得断了这亲事。
所以夏妙然对闻人翎愈发嫌弃,也对夏万昌感到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