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气笑了:“若是因给我请平安脉,耽误了虞兼葭的病情,让虞兼葭出了一个好歹,我这个祖母岂不是成了恶人?虞宗正,你是今儿得了教训,对我心生怨恨,想陷我于不义?”
虞宗正回过味来,一时间尴尬得差点往地缝里钻:“母亲,儿子没这个意思,是儿子思虑不周。”
他瞧了一眼杨氏,蹙眉。
方才他也不赞同,让胡御医先给母亲请平安脉,是杨氏忧心母亲的身体,极力劝说他,本以为杨氏是个孝顺的,哪知竟是这般不晓得轻重。
思及至此,他心里头窝了许多的邪火子,忽地往上窜高了。
今儿诸事不顺,因为杨淑婉,他教母亲狠狠教训了一顿,连一些不堪启齿的往事,也被扒了一个干净。
这会子,又因杨氏,竟是彻底惹怒了母亲。
训完了虞宗正,虞老夫人目光看向了杨淑婉:“她虞兼葭一个半大的孩子不懂事,大老爷忙着朝堂,顾不得家宅内务,你身为虞府当家主母,也跟个孩子似的不晓得轻重?瞧瞧你这家,都管成什么样子了。”
杨淑婉被训得面色一僵,捏紧了帕子:“母亲您别生气,葭葭突然病重,媳妇一时乱了方寸,想着胡御医先给您请了平安脉,也能安心诊治。”
她想借着请平安脉一事,与葭葭演一出“孝”戏,也好平息虞宗正对她的怀疑与不满,哪里知道,叫虞老太婆给坏了事。
这下弄巧成拙了。
虞老夫人冷笑一声:“葭葭是打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打你身上掉出来的一块肉,她好不好,你这个做慈母的比谁都清楚,你自个也不见担心,没顾着自个孩子,倒在我跟前当起了孝媳,可见虞兼葭是没甚大碍。”
这一番话,是彻底将杨氏母女俩的心思给戳了个明明白白,虞宗正就是再蠢,这时也回过味来了。
从前葭葭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杨淑婉都是最紧张的一个,今儿倒是一反常态,先顾起了母亲的身体。
虞宗正气得面色铁青,但当着胡御医和老夫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杨淑婉心里头咬牙暗恨。
她本以为,死老太婆会念着葭葭一片孝心,哪里知道,这老太婆心肠忒硬了,竟不吃这一套,也不念着葭葭这个孙女儿,当着人胡御医的面儿,一口一个“虞兼葭”,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虞老夫人也不理会他们,赶紧招呼胡御医坐下,又命人泡了上好的茶过来,两人寒喧了几句,胡御医就开始为虞老夫人把脉。
胡御医往常出入内宫,及京里各户人家,什么世面没见过?一些阴私事儿,也越不过郎中去,虞家这点内宅小计俩,也不大会放在心里头。
也是因为这个,虞老夫人才会当场斥穿了杨氏“假孝心,真算计”的计俩,让杨氏没脸。
半晌之后,胡御医把完脉道:“老夫人身子没甚大碍,只是年纪大了,要忌操劳,少思虑,静养神思,以静储血才是。”
之后又交代了一些饮食之类的事项,平安脉也算是请完了。
杨淑婉为了表达自己的急切,没等胡御医起身,就要带着胡御医回嫏还院,给虞兼葭诊治。
只可惜之前不急,现在急,就显得刻意。
虞宗正在官场混了多年,从前没有怀疑杨氏,自然觉得她处处是好的,现下满心憋火、欲?火、怒火三火,烧得正旺,对杨氏产生了不满,哪能瞧不懂这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