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孙兴亮进入八号楼,阴森的冷寂倏然被喧哗驱散。

    “他来了。”

    “是的,他来了。”

    “他终于来了。”

    起初是小声交谈,很快声音越来越大,似是一场胜利的狂欢。

    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声嘹亮,从喉咙里发出的粗重喘息声挑动着人紧绷的神经,一阵阴风擦着脖颈而过,像有人恶作剧趁你不备吹了一口气。

    大学生喃喃自语地“我想回家”;梁芳的嚎啕大哭;韦成刚的放声怒骂“孙兴亮你不得好死,老天爷会收了你”响遍整栋楼。

    段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察觉到孙兴亮又想晕,扯着笑嘴贱:“老朋友见面,你抖什么抖?开心一点,人这一辈子能和死去的老友见面在我们那儿想都别想,好好叙叙旧。”

    孙兴亮的胆子在进八号楼那刻就吓破了,这会儿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如果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八号楼我已经找婆子做法彻底封死,凡在里面死掉的人全将化作厉鬼,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孙兴亮说着放声大笑,张狂的笑声竟让那些鬼哭狼嚎戛然而止,之后是更为恐怖的反扑。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像迎接又像追逐,近的似是马上要被追上。

    孙兴亮此时半点不惧,自顾自地说道:“知道你们的同伴现在在哪里吗?放心,他们一直与你们同在。”

    段晨抓着的手锁紧,声音不自知的发颤:“你,你什么意思?”

    黑暗的楼道只有被手电筒照着的脚下能见一点光亮,人的样子模糊不清,饶是如此段晨还是看到了孙兴亮狰狞丑陋的模样。

    “那些杂碎怎么闹还不是得听我的,知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吗?后面挖的墓坑想躺进去?你们配吗?哈哈!”

    他的话音才落,刺骨冷意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刚爬到十楼,有些喘,一道并不陌生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歇斯底里地凄厉怒吼钻透皮肤直逼心间。

    在场的所有人都躲不过质问:“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你们好狠的心。张才,你对不起我,我恨你,恨不得撕碎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梁贵率先崩溃,一米八的男人害怕地发抖,带着哭腔嚷嚷:“左安是不是也要找我们报仇?这不怪我,是他自己跑的慢被鬼给卡了脖子,他让我救他,我怎么救?储哥,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去。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储时甩开他的手,怒骂:“真没出息,活着的时候他是我们的兄弟,死了就是鬼,解决掉就好。”

    之前的鬼哭狼嚎退场,让出舞台给他们这些外来人,无声无息地看戏。

    高跟鞋哒哒哒踩着地面发出急促地声音,一声一声呼喊张才凄厉又嘶哑。

    脚步声蓦地停下,女人惊喜不已:“你们来了?张才呢?那狗东西去哪儿了?他害死我了,他说只要我生下儿子他就娶我当老婆,以后的家产都是我们娘俩的。这鬼地方为什么我出不去?为什么?”

    他们记得这个小芳是个漂亮妖艳的女人,因为从高处摔下来脑子都烂了,胳膊和腿软不拉几地拖着,除了丑陋恶心想不出别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