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飞雪倏忽一转方向,猛地朝西边争先恐后扑去,骤然变猛烈的狂风将空气中残留的郁雪融身上最后一抹气息都带走了。
娄渊凝望着对面那一个小小的口子,虽然看不见,但他似乎能想象到郁雪融离去的背影——一定是挺拔的,果决的——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或许是因为担负着巨大责任,无形间早已形成一种上位者的气魄,且他本身就是战士,周身气息便如锐利的刀锋一般,偶尔也会泄露出一点凌厉的气息。
手指在雪地上富有节奏一点一点,娄渊倾听着郁雪融离去的脚步。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虽然下一次见面可能要好几个月之后了,但一想到那个时候就可以看见郁雪融本人,那一段时间的煎熬也就不那么磨人了。
但是此时的娄渊并不知道,他接下来等来的是什么。
出口还是以前那个出口,只是当郁雪融走到街道上时,立刻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右手边一栋建筑废墟内,黑色烟雾在破损的墙壁后若隐若现,空气中传来烟火的气息。
而且……
郁雪融厌恶地皱紧眉头——在那些气味之下,他还敏感地捕捉到了夜行者身上那股阴冷的、酷寒的气味。
夜行者现在在这里?
但是刚刚放出去探查一圈的精神力传回消息,那片废墟里堆着一些火焰灼烧某种物体后留下的灰尘,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夜行者应当是之前在那里有所逗留。
郁雪融抬起手腕上的表带,刚想打开做记录,就看见表带上急促地闪烁红光——这是基地那边最紧急的通讯标志!
郁雪融来不及多想夜行者的事情,立即接通,就听到耳麦那边传来郁海瑶气喘吁吁的命令:“立刻回基地,夜行者来袭!”
背景音里满是爆炸声和民众惊慌失措的哭喊,郁海瑶有些低哑的声音在里面显得不是那么明显,但郁雪融听得分明。
他立刻折返!
向来在森林中保守一份安静的基地今日一反常态的喧哗,幽寂森林中,爆炸声激起一片飞鸟凄厉的尖叫。
基地南边的两道大门全数大开,即使恐惧到了极点,经过数十年训练的居民也强忍恐惧、保持镇定,跟随指挥,秩序井然地从内城撤退到外城。
其中免不了有人因过度恐惧而做出一些攻击性极强的举动,但下一秒枪声响过,弹药迅烈地洞穿那人心脏。
在多具尸体倒下之后,撤离的队伍比之前更加安静,几乎到了死寂的地步。
在他们的身后,半边天空都被漆黑的、翻滚的浓雾笼罩了,一双鲜红诡异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们,贪婪地注目着自己的猎物,时不时落下垂涎的“唾液”——轰——又是一栋建筑被夜行者滴落的黑雾砸碎了。
建筑废墟之中,一个看着才七八岁的小孩呆滞地站在一边。石块倒下时擦他而过,差一点就要砸到他脸上。
滚滚狂风掀过,吹乱小孩一头蓬乱发丝,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小孩才如梦方醒一般,骤然跌坐到地上。
“妈,妈妈——!”
他迟钝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发出一声惨烈的哭喊,踉跄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奔向废墟。
他的母亲再也不会回应他的呼喊,估计她也很懊恼,明明只是晚出门一步,怎么就,怎么就——
周围的人早就撤离的一干二净,小孩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晕厥过去,呼呼风声吞噬了他痛苦的泪水。
学校教育说,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一律以求生为先,他应该什么都不管,立刻逃到外城那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