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头从大牢里出来以后,蹲在无人的角落里,连抽了三袋烟,直到手不再打颤,这才慢慢朝城门走去。
风气严谨的村子里,突然出了一个要坐牢的人,弄不好全村人的名声都跟着受牵连。
村长俞怀安大叹流年不利,也因此,他和族长俞茂山都同意,替俞老头跟俞善这祖孙俩说合说合。
俞小五去叫俞善的时候,冲她挤眉弄眼的:“善姐儿,你可小心一些,我怎么看都觉得今天像是三堂会审。”
他去镇上看戏的时候,那戏文里就有三堂会审,今天他爹、他爷爷,再加上善姐儿的爷爷,三个黑着脸的老头子坐在堂屋里严肃得很,看着就跟戏台上审案那三个官一样。
“还三堂会审,我又不是玉堂春。”俞善小声吐槽了一句。
俞小五没听清楚:“谁?”
俞善哑然一笑,忘记这里没有这出戏了,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俞善和俞信如约来到村长家。
有些事情就该趁早做个了断,论吵架,哪怕是一对三她也是不带怕的。
……
“怎么到了现在,你们还觉得是我害俞怀兴进的大牢呢?”俞善觉得俞老头简直是冥顽不灵:“是我让他偷卖秘方吗?是我让他去买霉变的大米吗?是我让他把变质的米粉卖出去的吗?”
俞老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心里清楚,四儿子是能干得出这些事情的,可问题就是,俞家不能出一个坐牢的人。
俞老头艰难的开口央求道:“善姐儿,算是我这个当祖父的厚着脸皮求你一次,你跟衙门的大人说说,把你四叔放了吧。”
俞善气笑了:“我怎么不知道这衙门是咱们姓俞的开的?想抓谁就抓谁,想放谁就放谁?还有没有王法了?”
俞老头见俞善不上套,干脆指着坐在一旁默默听他们争吵的俞信道:“你就算不为别人,也要想想你弟弟吧,有个坐牢的亲叔叔对他有什么好处?信哥儿也在读书,以后进学的时候,要查三代亲眷身家是否清白的。你也不想累得信哥儿不能进学吧?”
“他不能进学,三房的智哥儿一样不能进学。”俞善冷笑一声:“祖父不会忘记你大力栽培的智哥儿吧?有个坐牢的亲叔叔对他可是没什么好处,小心俞怀兴累得他不能进学。”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原样奉还,俞老头气得脸都白了。
听到这儿,族长俞茂山清咳两声,俞怀安会意,赶紧打圆场道:“既然官府都已经下了判书,怀兴肯定有做得不妥之处,咱们今天就先别争论了,主要还是说一说怎么补救吧。”
俞善脑子没坏,不打算去补救别人的错误,更别提俞怀兴这么快就坏事,里面有她的推手:“祖父要是真想把俞怀兴捞出来,可以,花钱去赎买啊,这种轻罪是允许赎刑的。”
终于说到正题了,俞老头干咳一声,苦兮兮的说:“两年的苦役就要六十两,家中实在拿不出钱来。善姐儿,你能不能……?”
“不能。”俞善冷淡的拒绝了:“您没忘记,俞怀兴偷卖的是我的秘方,坏的是我的生意吧?要我说,有个简单又便宜的法子,可以一劳永逸。”
族长俞茂山一直闭目养神,没有说话。听了俞善的话,他猛的睁开眼,一双老眼中不见浑浊,反而精光毕露。
俞善丝毫不怯,仍然说出了她的想法:“若是真的害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们可以把俞怀兴除族啊,到时候,他既不是俞家的人,当然不会连累到俞家的名声了。”
俞老头腾得站了起来,哆嗦着手指着俞善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子,我看该除族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