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降临者祁久自然睡醒,嫌密封的地下室空气混浊,连早餐都没有吃,直接走陡峭的阶梯,打开窨井盖似的安全门。
就在这时,一阵清新的草木气息朝他扑面而来,降临者微微睁开的眼睛,看了看周围,立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
作为掩饰地下室存在的废弃汽车堆,竟然在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连烧焦的轮胎都没剩下。更让人吃惊的是,附近毫无生机的灰黑色沙土,铺上一层厚厚的草皮。
叫不出名字的大叶草,应该是专门放牧牛羊等牲畜的牧场才会使用,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令祁久第一次感到茫然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手脚并用地蹿到地面,赤脚踩在草皮上,抬头眺望着远处,有如废墟般的城市群,结果自然是令降临者瞳仁暴涨。
倾折坍塌的高楼大厦,如今到处都是爬山虎,被不知名的青藤覆盖着,在阳光下极力舒展着重重叠叠的叶片,争抢着稀罕的阳光和雨露。
曾经充满变异危机、死亡味道无处不在的魔都,一夜之间变成了地上的天堂,飞禽走兽的乐园,鸟儿在欢快地轻啼,在城市森林的空旷处,洒下一串串风铃般的歌唱声。
降临者忍不住产生惊人的好奇心,在肥厚的草皮上撒腿奔跑,甚至称得上肆意滑行,感觉到丝丝缕缕的风在身上缠绕不去,都开始影响到自己,不得不展开双臂保持身体平衡。
他注意到,庞然巨物般的变异野兽,一只接一只地倒在地上,尸体早就被混不起眼的植物覆盖,皮毛、血肉、筋骨蕴含的营养物质,似乎都被夺走,剩下干尸似的躯体,也在以眼睛可见的速度矮化、消失着。
“这些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植物,轻易地就把凶暴狂莽强的变异动物在睡梦中扼杀了,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就在降临者越过一处异常空旷的老年人活动广场时,一个四米多高,全身覆盖着厚厚的青铜质地的金属皮肤,左手异化成巨爪的“暴君”,脚步蹒跚地从一根两人合抱粗的立柱后面走出来。
祁久警惕地看了它一眼,随即就彻底地放下心来,原来这头由人类异变而成的“暴君”,后背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苔藓的植物,不仅额外增加它的负担,还像是无数吸血蚂蟥,在疯狂地抽取着变异人的生命精华。
放在以前,还是全盛时期的破戒僧,自然不会将这头暴君变异人放在眼里,可是现如今,由于妄世世界的规则完全不同,降临者的实力被压制到非常低的程度,只比普通人强点,也非常有限。
可是,凭一只手就能轻易打爆祁久的变异人“暴君”,现在却挣扎在死亡线上,随着活性金属皮肤,被繁复的根系切断与身躯的联系,而大块大块地被剥落,它已经成皮粗肉厚很耐草的战车级的变异人,迅速退变成身娇肉贵,只有变异dna才有些许价值的沙包。
降临者不是滥好人,也不是对谁都发慈悲心,忘记了自己是谁,对于身体各项机能指数远超普通人,甚至凌驾在自己之上的变异人,伸手搭一把是绝对不可能的,落井下石倒不妨一试。
祁久谨慎地后退两步,随手按在墙角的红砖上,稍微用力掰下一块拇指头大的碎粒,用拇指压在中指上,瞄准不远处的变异人暴君,最显眼的躯干部位,猛地弹射出去。
只见一道暗红光芒疾射而去,不偏不倚地正中被不知名植物寄生而极度虚弱的变异人胸口。
啪嗒一声,失去活性金属皮肤护甲的“暴君”,薄脆的血痂皮膜顿时被红砖碎块击穿,此举打破了脆弱的平衡,下一个瞬间,无数藤蔓钻透血肉露出来,蜿蜒游走在体表各个部位,绽放出一朵朵尤带血丝的鲜花。
降临者看见变异人畸形膨胀的左手,白萝卜粗的手指和尺许长的爪子,被掌心钻出来的藤蔓缠绕,迅速地分解开来,白森森的骨节,有如钢钩似的指爪。
如此强悍的变异人暴君,竟然死地无声无息,连最后的反抗都办不到,祁久看着眼前充盈着整个视野,无处不在的绿色,莫名地感觉心底一片寒冷。
可是,这些真菌孢子、花粉颗粒,乃至细小却异常坚韧的藤蔓植物,正在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覆盖整座魔都,悄声无息地解决掉盘踞在此处的变异生物,其中就包括具有智慧的变异人以及被勃发的野性支配,顺从自己本能的动物们。
当然了,以变异生物庞大的数量,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危机而奋起反抗的个体,特别是那些二次进化,甚至超进化的“变种人”。
降临者舍弃变异巨鼠的爪子,捡起变异人暴君的指爪充当武器,继续向魔都中心区域前进,一路上看到不少倒伏在地上的庞然大物的残骸,只剩下累累白骨,眼耳口鼻七窍冒出嫩绿的藤蔓,死地相当凄惨。
没过多久,祁久就在浦青区中心地带的一堆高楼大厦的废墟上,看见了一头毫发无伤的变异凶禽鶸鸟,锃亮的羽翼在太阳底下,泛起金属独有的光泽,趴窝的所在之处空气都扭曲起来,似乎本体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高温,将一切敢于靠近的绿色植物,牢牢地阻挡在一定的范围以外。
就在降临者惊疑不定地“咦”了一声,即刻惊动了这头变异凶禽,只听它嘎嘎两声,托庇在鶸鸟羽翼下的变异人,或许是最弱的一个,顿时就被伙伴们联手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