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念,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即便以门下记名弟子张晓敬的豪富,也不可能支撑起一支机关人兵团。
破戒僧面对残忍的现实——穷,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想着打造几个试做体出来,也好为日后的机关人兵团现世积累经验。
当下分出神魂念头,进入脑内轮回神国,凭着虚拟神格的强横无匹的计算力,尝试着将上古偃师道统、机关术,与自己所知所学的人工智能和自律型机械人互相印证,做出符合中土世界法则的“机关”。
现如今,破戒僧摊子铺展地越来越大,既要维持着妄世钢之大地的机械神教的信仰,又要照看着门下记名弟子张晓敬的霸业,还得分出部分注意力,盯着二心化身孙悟空那无法无边的旷世暴猿,监督着二师兄朱刚鬣揣摩贪嗔痴三毒元神,督促着杀无尽提纯杀戮道域。
俗世外务都很是紧要,个人的修为境界却也不能拉下,哪怕获得十万功德,凝聚出亩许清光,为了令脑内轮回神国越发完善,不得不分流出大半,推动此方真幻两间的世界进一步演化。
再则,破戒僧发下道誓,上达天听,几乎站在宇内所有修士的对立面,哪怕影响范围还小,却也招惹到冥冥之中察觉到劫气坏运,远在江南西道的庐山洞府隐居修士。
“左道之士赵雄死在我手里,背后肯定是有传业授道的师尊,此时我正在大运中,估计是不敢上门招惹。一旦运势坏了,第一个找上门的,恐怕就是此人了。”
破戒僧对神兵雷火剑的价值很清楚,在轮回神国里洗去禁制后,才亲眼目睹其本来面目,自问不能轻易割舍,却没想到左道之士赵雄的师父,能够轻易放弃如此神兵利器。
“再说夜袭灵州城那一战,两个旁门出身的炼气士,借助城外乱葬岗的积尸气遮掩行踪,却不妨被修为功力突飞猛进的我窥破行藏,放出二心化身孙悟空,一棍打爆了其中一个,估计也是招惹了隐居潜藏的旁门大修士。这不,连偃师道统的机关人都派出来了,真豪横!”
这还是破戒僧待在远离中枢朝廷的边疆之地,就被因缘勾连的杀劫惹上了几门大敌,他应道誓与修士设劫,过得去,自然是道行大增,过不去,就是为人做嫁衣。
与此同时,在金城城外受创颇重的机关人“奉先”,被兵家修士百晓生驱使着急速逃遁,连灵州城也没有去看过,直接前往朔方灵盐节度使魏仲卿眼下所在的云州。
曾经参与甘露之变,大肆屠杀朝中大臣的魏仲卿,眼下终于体会到兵败如山倒,被藩将藩兵嫌弃无能,发自骨子里的虚弱,还有手中权势逐渐被牙门将瓜分,处境可谓是相当窘迫。
机关人“奉先”打着投效朔方节度使门下行走的旗号,即便连牙门将的阻挡也拦不住,迳自闯入魏仲卿所居的内宅,亲眼见过这位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年,不复上任时意气风发,用鲜血染红金鱼袋的边疆重臣。
“这一病不起,有内外之别!魏节度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被区区几百陌刀手震慑,还当场吐了血?于理不合啊!想必其中定有妖邪作祟,用魇胜之术蒙了大人的神智,颇为可恶!”
“奉先”侃侃而谈,正好击中魏仲卿的心事,他确实不是被八百陌刀手如林推进,所向披靡的场面震慑到,而是被丈二身高的朱刚鬣,以及贪嗔痴三毒元神魇到了。
现如今,这点阴私心事被人点破,如同解开了心结,魏仲卿顿时精神一振,脸上病容稍退了些,又恢复以往杀伐果断,为了手中的权势,不惜与大宦官呵卵子的厚脸皮。
偃师机关人由兵家修士百晓生隔空主持,一言一行都按照兵法,正中对方的心事,当下笑道:“藩镇以内,骄兵悍将为数甚多,有金城之主张晓敬这般自立之人,也有六胡州不可交托信任的外人,更别说眼高于顶的牙门将,隐隐约约之间,竟然将大人架空了权势。”
此话深深地打动了朔方灵盐节度使魏仲卿,可是他也知道,不依仗着这些不惧皇权、不服朝廷重臣的骄兵悍将,只消中枢三省六部下一道圣旨,就可以夺走自己所有的一切,当下又左右摇摆,内心矛盾重重起来。
兵家修士百晓生瞬间洞悉了魏仲卿的心事,混不在意地笑道:“我本是山野中人,无论是朔方镇,还是在地方上,都是没有根基的人,不像本地出身的骄兵悍将,即便退出行伍,也是有去处的人,难道我就不值得大人信任吗?”
朔方灵盐节度使魏仲卿仔细想了想,觉得对方所言不虚,自己的境地和遭遇,竟然与此人一般无二,方才还看他不怎么出奇,现在却越看越顺眼。
“灵州城外一败涂地,不仅失了朔方镇的节度使治所,无数军械、浮财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还失去了唯一一位对我忠心耿耿的大将赵能。现如今,我威严大失,空有权势,却无人执行。还能依靠谁呢?”
说到这里,朔方灵盐节度使魏仲卿挣扎着坐起身,双手握住“奉先”筋骨暴起的手,对冷冰冰毫无温度的手若无所觉,脸上挤出一副交托重担和信任的神情。
“我与你一见如故,收拾朔方镇的残局,对内降服骄兵悍将,对外打压叛将张晓敬,内外诸事,都托付给你了!”
“奉先”不动声色地收回蒙着假皮的手,顺势起身,叉手揖礼,接过魏仲卿递过来,象征兵权的虎符,恭声道:“敢不从命!”
随后,偃师机关人直起身:“外事都交给在下,魏节度只管休养身体,得尽快好起来,方能瞧见不久的将来,藩将藩兵恭顺臣服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