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分坛内,楚忆风沐浴梳洗之后,来到中堂坐定,早已等候多时的易寒山和胡文斐忙跪在他面前,赧然道:“教主,属下失职,置您与危险之中,万死难辞其咎!”说完跪伏在他的脚下,再无多余的言语。

    楚忆风轻叹一声,道:“如果对手是他的话,你们输得不冤,是我大意了,都起来吧。”

    跪着的二人面面相觑,胡文斐眸中流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却也不敢造次,仍与易寒山一起跪在原地。

    楚忆风缓缓说道:“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二人忙又跪俯下去,急道:“属下不敢!”然后乖乖的站了起来。

    樊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教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中了毒,还下令阻止太子起兵?寒山和文斐怎么没有随同云琴一起去蜀王府?”

    易寒山低着头,惭愧的说道:“属下不知怎么的,被那祁剑蝶一激,突然就控制不住牌气了,这才与她打了起来。”

    胡文斐苦笑一声,道:“属下与寒山的情景差不多,对方只用了三言两语,就勾得属下热血沸腾,不管不顾的加入了战团。”他停了一下,又笑道:“属下很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那人老谋深算,算计人心的本事不在教主之下。”

    易寒山和樊野知他虽然素来没个正行,但实际上察言观色的本领十分到位,是教内唯一一个敢于见缝插针的奚落楚忆风的人,见连他都这么说了,不由俱是神色一凝。

    楚忆风愣怔了片刻,轻声叹道:“没想到十几年不见,再次交锋,仍然是我棋差一招!”神情间隐隐流露出了几分落寞。

    胡文斐闻言毫不避忌的翻了个大白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真的是您棋差一招吗?不妨来说说您为什么明知有毒还要心甘情愿的以身试毒吧。”

    楚忆风面色微赧,讪讪然笑道:“蜀王府的饭菜格外合我的口味,我一时忘了有毒,没忍住就多吃了些。”

    不知何时出现的极目不带一丝感情的提醒道:“教主,毒是下在茶水里的,属下记得事先已经禀告过您了。”

    楚忆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佯怒道:“多嘴!那就是我想再体会一次流浪江湖被人追杀的感觉。”他语带回忆的轻声道:“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感觉了。”

    四人望着性格有望向不着调的胡文斐靠拢的教主,突然人人自危起来:若是本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教主再添了这么个胡搅蛮缠的本领,他的心思可就更难猜了!

    就连胡文斐也忍不下去了,四人交换了一个慎重的眼神,有志一同的决定要把这种转变扼杀在摇篮中,均是一脸不赞同的望着他,一起严肃的沉声道:“教主,您觉得我们信吗?”

    楚忆风望着四名同仇敌忾的属下,轻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苦笑着解释道:“嘉王似乎对用毒颇为在行,随口就说出了蚀骨软筋散的名字,我怕被他看出破绽,这才不得已饮了那杯茶的。”

    “嘉王?”四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互相交换了一个更加狐惑的眼神儿,神色愈加凝重了。

    樊野诧然问道:“他一个皇亲贵胄怎么会对江湖中事这么了解?”

    楚忆风微微摇头,转而问道:“极目,嘉王与祁剑蝶有过接触吗?”

    极目道:“属下暂时没有查到相关的消息。”

    楚忆风沉吟道:“这就奇怪了,先是祁剑蝶别有用心的将你们从酒席上引开,然后又是嘉王随口说出了西域秘药的名字和作用,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难道是你的人不小心露了行藏,咱们反被对方将计就计给利用了?”最后两句问的自然是极目。

    极目仍是那副平静无波的嗓音,道:“祁剑蝶那边是属下亲自盯的,没有泄露行藏。”

    樊野皱了皱眉,神色间略有几分不赞同,正色道:“教主,就算计划出了些纰漏,可是最后属下们还是如约赶到了,其实本来并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相反的,从您当时的……形象来看,咱们反而有了一个起兵的绝佳理由,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反而要下令阻止太子逃走?”

    胡文斐也少有的露出严肃的神色,道:“就算他没有如愿取得蜀中大营的兵符,嘉王的印信也还是水中月镜中花,可他还有整个左哨营的大几万兵马,在退怯就意味着被幽禁终生的情况下,他决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如他们之前计划的那般联络盟友、拼死一搏,到时候天下大乱,正是我教起兵平叛的大好机会,属下也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