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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韩凌二人微服入蜀,明察暗访了一个多月,没想到本来以为的蜀王府谋反实际上却成了太子谋反,蜀王府参与之人只有一个打理庶务的三王子,密探查到的暗中蓄兵的二王子也只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无辜被三王子利用了,最重要的是蜀中大营的兵符还牢牢掌握在蜀王手中。
他二人登时便放下心来,持密旨征调了整个蜀中大营为己用,早已将萧智等人不小心泄漏的蛛丝马迹查了一个遍,又一直按兵不动,直等到萧智利用萧明麟大婚时设计控制住诸位王爷索要兵符时,才骤然收网,不仅将萧智等人一网打尽,还多了整个蜀中的官员作为人证。
所以所谓的审讯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太子谋反的罪名是早己确定了的,谁也没指望还能翻案。
萧智在铁证如山面前没有坚持多久,就供认不讳,画押确认了。
萧明轩还陶醉在自己能左右一朝太子谋反的“丰功伟绩”之中,像个开屏的孔雀一般炫耀着,将自己所知道都倒了出来,为林玄搜罗到的证据补充了不少细节。
青城派孟天成己死,余下之人以他的两个弟弟为首分了两个派系,互相攻讦之间也将罪行供认的清楚明白。
只有青竹山庄云琴等人眼见萧智大势已去,死硬着不肯认罪,只说是几人发现山庄的酒席中被人下了毒,担心嫁到蜀王府的女儿才赶过去看看的。
云鸢、云鹞两家虽然事先并不知情,也中了蚀骨软筋散之毒,可也知道一旦云琴被定了罪,整个青竹山庄都得玩完,所以倒是自他们懂事以来第一次与云琴、云瑟二人保持了一致的态度,抵死不认。
不过人证物证俱在,又有萧智等人的供词互相印证,他们就算不招认也于事无补,林玄也就不再费心去审问了,而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写了奏章,连同蜀王自辩陈情的折子一起着八百里加急马送入了京城。
只是无论林玄如何审讯甚至诈供,萧智等人却有志一同的咬定了蚀骨软筋散没有解药。
既然牵扯到了江湖之事,林玄本欲听听楚忆风的意见,这才和韩凌一起过来拜访,没想到却得到楚忆风已经中毒昏迷了的消息。他心急如焚之下急忙回衙门签发了准许用刑的手令。
而韩凌心系被关入大牢的云姝,心知涉及谋逆大罪,恐怕也只有楚忆风肯帮忙云姝才有一线脱罪的希望,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楚忆风昏迷的消息,心中霎时又平添了对楚忆风安危的担忧,所以也就没有阻止林玄这明显不符合流程的命令。
然而按察使司的衙役和道遥教的樊野、胡文斐轮番上阵,将萧智和萧明轩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也没有撬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倒真是应了萧明轩当日那句“不就是些折磨人的手段吗?我还不放在眼里。”
审讯一时陷入了僵局。
林玄完全乱了方寸,脾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起来,一时间愧悔不已,直言若不是自己想着要证据更充足选择了等待萧智动手,楚忆风也不会中毒,竟是将罪责全部到了自己身上。
韩凌闻言也只有默然,他每日里都在期盼楚忆风能醒过来,又担心朝廷早早颁发下来判决的旨意,那样即便楚忆风醒来,也来不及想办法了。偏偏为了避嫌还不敢去看望云姝,甚至不敢吩咐牢头对她稍稍照拂一下,一时间也是彷徨终日、坐立难安。
用刑期间,樊野和胡文斐与二人朝夕相处,自然深切的体会到了他们的心急如焚,不免心生愧疚,奈何想到家中那位最近性情不定、行事愈发癫狂、隐隐向妖孽靠拢的教主,只能味着良心保持了沉默,陪着他一起煎熬等待。
如此等待了半个多月,各方势力渐渐沉寂下来,像极了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
林玄的眼角唇侧已经长满了水泡,嗓子沙哑的几欲失声。蜀地的官员早己得知了没有解药的事实,以为他是忧心几位王爷和全体官员的性命,见饮差大人如此上心,不由个个铭感五内,一波接一波的前来相劝,请钦差大人放宽心,以免急坏了身体无人主持大局。
林玄不胜其扰,索性也称病不出、闭门谢客了。樊野、胡文斐每日跟在他身边忍受良心的煎熬,见此情景忙也告辞,美其名曰回去照顾病重的教主。自是又引来了林玄的一阵长呼短叹、悔之莫及。二人象征性的解劝了一番,便忙忙的落荒而逃了。
回到分坛内,胡文斐忍不住向慵懒的斜靠在临窗矮褐上的楚忆风抱怨道:“教主,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病愈”啊,你若是再不“醒来”,我看林大人快要真的病倒了。”
楚忆风眼角飞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幽幽叹道:“本座病重这么多天,也没见你有多上心,请医问药的都是寒山在忙活,怎么他才有了个苗头,你就这般紧张,到底谁才是你的教主?”
唉,又来了!胡文斐无语向天,自从那日开诚布公的承认了身份之后,教主就像是之前压抑的太过、以至于突然解了禁而无所适从、要将之前缺失的乐趣全部找补回来一般,日常的主要任务就成了无所事事、专以消遣他们为乐了,如果说他以前是冷酷淡漠的神祗,如今就成了邪魅无底线的妖孽,分坛内人人避之惟恐不及。
可是他作为主人却是避无可避,只好每日厚着脸皮来报道,以供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