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也是一晚上未眠,正一筹莫展的想着道遥教带走了芳华郡主,自己该如何向钦差大人交待,就听下人来报说胡坛主又把人给送回来了。
他不由喜出望外,忙不送的亲自开了牢门,千恩万谢的将人送了进去。至于郡主身上的衣饰为何明显不同于昨夜却是视若无睹,自始至终连表情带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可是他不敢问,却不代表别人也不问。牢里重新安静下来后,史紫鸾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姝儿,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还换了衣服?你跟盟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当着一众小辈儿的面,却是问得直白之至。
云姝一怔,局促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茫然摇头,才后知后党的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中俱都充满了暧昧。
她心知大家是误会了什么——毕竟没有哪个人坐牢还能中途出去洗漱换衣的,忙解释道:“没有,只是说了几句话,盟主问了我一些事,刚好有机会,我就稍微梳洗了ー下。”
她急于撤清与楚忆风的关系,以免他以为自己为求活命死赖着他不放,却没有想到这种事是越描越黑的。一番话说完,见众人仍是一脸我们都懂、你不必着急解释的神情,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也不敢再辩解什么了。
可是别人却不打算放过她,就听云三夫人江南苏接着说道:“我怎么看着这套衣服和首饰像是锦儿出嫁前准备的啊,姝儿你这是去了哪里?不是去的道遥教的分坛吗?”
云姝没想到这些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关心别人的八卦,不由摇了摇头,含糊其辞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注意路线,不知道去的哪里。”
江南苏神色一僵,又急问道:“那你见得人总是盟主吧。”
云姝闻言眼前不由浮现出楚忆风眉清目秀的真容,现在回想起来却又觉得与他之前的面容也有六七分的相似,心中纳闷他是如何易容的,思而不解,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史紫鸾见状霍然变了脸色,急道:“难道不是盟主,而是胡坛主假借他的名号轻薄于你。”
饶是再意志消沉,云姝听了也不由怒火中烧,心想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不能这般枉顾我的名誉、信口开河吧!遂冷声道:“母亲说什么呢?胡坛主行事光明磊落,岂会有那等龌龊无耻的小人心思。”
她话音一落,就听到周围传来好几道长长的舒气声,容若晴更是夸张的轻轻拍着胸口,用劫后余生一般的口气说道:“是盟主就好。”
云姝望着她们欢欣的神色,突然间就明白过来:她们这是以为自己若是与楚忆风发生了关系,取悦了他之后,他就会搭救整个青竹山庄了。
浓浓的悲凉再次充斥了她的内心,望着她们满含希冀的目光,她该如何说出所有人都再也不能脱罪了的话呢?
——云氏的男人都是野心勃勃的,也都为了自己的野心付出了代价,只可惜了这些纠缠在其中的女人们,担惊受怕不说,如今却还要陪着一起枉送了性命!
可她已万念俱灰,再没有过多的心力去照顾这些亲人的情绪,只颓然摇了摇头,凄然道:“事情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的,盟主找我是为了……一些别的事情,我没有恳求,他也并没有答应要救我们。”
史紫鸾希冀的表情霎时凝固在了脸上,半晌才缓缓隐去,只余呆滞的木然,却又恨声道:“明明有机会,你为什么不去求他呢?你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性命放在心上对不对?我打死你这……”说着就要动手打云姝的耳光。
“娘”,云锦忙拉住史紫鸾,哑声责怪道:“五妹也跟我们关在一块儿,她也是要被处斩的,她也没有要独活,我们都是被父亲他们连累的,你跟她发什么牌气。”
史紫鸾愕然望着蓬头垢面的女儿,再看看光鲜亮丽的云姝,半晌才颓然长叹一声,默默的坐了回去。
云锦这才又看向云姝,歉然道:“五妹,你不要往心里去,娘她也只是过于焦虑了。”
云姝轻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开口,何况盟主他也不会在意我的想法,抱歉!”她说完走到自己常待的角落里,盘膝坐下,不再言语。
悲伤的氛围再次将众人笼罩其中,没有人再有心思说一句话。
时光缓缓的流逝,光影变换之间,云姝于半梦半醒中又回到了那个偏僻寂寥的小院,回到了那残酷的真相揭晓前夕,心间骤然涌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涩和无助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