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藏土司却已惊呼出声:“啊?这萧王殿下怎么成了太子殿下?”
正守在拉巴身侧的卓玛闻言霍然看了过来,带着泪花的眼眸骤然睁大,失声惊呼道:“你就是那个顽劣不堪的萧睿?拉巴大哥,当年就是他拿了响尾蛇吓我的!”
拉巴苦笑一声,无奈叹道:“小姐,是拉巴当年说大话了,拉巴不是他的对手,不能为你出气了。”
卓玛狠狠瞪了楚忆风一眼,心痛的看着拉巴已然止了血的伤口,哽咽道:“我知道,我不要拉巴大哥为我出气了,拉巴大哥以后也不要再为我冒险了。萧睿就是个疯子,咱们离他远点就是了。”
乌斯藏土司回过神来忙呵斥道:“卓玛,不可对太子殿下不敬!”说着又郑重的向楚忆风行了大礼,恭声道:“次仁参见太子殿下,小女无状,唐突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蜀王见状神情愈发惊惧,看着服饰未变、容颜却已完全变成了真容的楚忆风,完全慌了神,讷讷难言,下意识的又看向嘉王,却发现他的目光也正在楚忆风和林玄之间游移。
觉察到蜀王的目光,嘉王也转头看了过来,二人交换了一个胆战心惊的眼神儿,齐齐看向三位郡王,却发现三位郡王也已集体石化了。
萧明麟看着完全显露出真容来了的楚忆风,再次下意识的看了拉巴和卓玛一眼,转而又联想到他刚才对卓玛小题大做的狠辣,神色间不由凛然一震,目光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意味来。
倒是楚忆风淡定如初,似笑非笑的看了众人一眼,微微侧身,避开了乌斯藏土司的行礼,淡然说道:“土司认错人了,我并非太子。”
乌斯藏土司闻言满面错愕,茫然无措的挠了挠头,嘟哝道:“怎么会不是太子殿下?虽然只在十几年前见过那一次,可太子殿下风采斐然,实在是令人刻骨铭心。我这次决定入京朝贺后,每常忆起太子殿下,便觉得长大成人后的殿下便该当如此风华绝代、当世无双。”
他略略迟疑了一下,又不死心的问道:“实在没想到萧王殿下也能有如此雍容华贵的气度,殿下可是太子殿下的嫡亲弟弟?”
就有人纳闷的悄然问身旁之人:“哪里像了,我怎么看不出来?说句大不敬的话,萧王殿下的风采独步古今,实在是高出了那位太子殿下良多。”想到至今仍关在大牢里的太子殿下,又摇着头补充了一句:“品性也不可同日而语,实在是云泥之别。”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闻言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却没有附和他的话,而是语带炫耀的悄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土司大人说的是十几年前的太子殿下,不是现在的太子。”
老者捋着颌下美髯,面有得色的悄声道:“老夫当年在京中任翰林院编修时曾有幸一睹太子殿下的风采,那可真是……啧啧,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博古通今、满腹经纶,态度亲切随和、礼贤下士,老夫当年可是中的殿试第二名榜眼,与殿下谈古论今之时尚觉自己腹内空空、不及殿下良多!”
先前那人敬佩的看着这位当年的榜眼大人,悄然问道:“就是那位在船上谋反的太子殿下?”
榜眼大人斜睨了他一眼,悄声道:“慎言,慎言!”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悄声说道:“当年那案子疑点颇多,可是为殿下上书之人都被谪贬出京,陛下再不许人提及此事的。”
雍容华贵的萧王殿下被人与前太子殿下相提并论,却没有一丝受宠若惊之态,只淡淡的摇摇头,向乌斯藏土司说道:“在下楚忆风,并非皇室中人。土司大人也说了是十几年前,想必是你记岔了。”
乌斯藏土司愕然,迷茫的说道:“那世间为何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陌生人?萧王殿下想必还未见过太子殿下,这次若是也进京朝贺,想来就会认同我所说的话了。”
蜀王、嘉王等诸位王爷满面惊悚、面面相觑,眸中都流露着淡淡的疑虑和浓浓的惊惧。蜀王眸光一闪就要开口,嘉王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蜀王眸光一暗,颓然轻叹一声,尴尬的向乌斯藏土司解释道:“那个……前太子已经……被废十几年了,孤王记得似乎就在你进京朝贺后的第二年。这件事是皇兄的逆鳞,再不准人提起的。孤王也是担心土司入京后贸然提起惹得皇兄不快,这才告诉于你的。”
他说完又扫视了一圈,冷声道:“今日之事均不得外传!”
众人本就噤若寒蝉,闻言自是忙不迭的点头应是,偷偷望向楚忆风的目光中却又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云姝闻言不由痛彻心扉,望着楚忆风淡然从容的身影,看着他清俊秀逸的真容,感慨于他那玄之又玄的易容术的同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这是想要借机公开身份了吗?当年之事会真相大白吗?可真相大白之后又能如何?他还能恢复身份吗?
思及此,她不由感慨万千——一时觉得他若想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是天经地义的;一时又担心会因此引起腥风血雨让他被世人所诟病;一时又想着云鹤害他至此,自己父女二人到底要如何做才能稍稍赎些罪过呢?
可无论如何思索,摆在她面前的都只是一副死局。她颓然摇头,一颗心缩成了一团,在仿若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绝望无助的闭上了眼睛,滚滚珠泪随之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