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走过去摸了摸男子的额头,道:“还有些凉,他没受伤吧。”

    云姝心虚的低下头,耳边又响起楚忆风的声音:“不可泄露我的身份。”

    她心中腹诽着:您也没告诉我您是何方神圣啊!却丝毫不敢多言,硬着头皮回答韩母:“我看过了,他没有受伤。”

    韩凌和碧瑶闻声赶来。见此情景,韩凌纳闷的自言自语道:“最近似乎有些奇怪啊?”又道:“先把他送到我屋里去吧。”说着蹲下身来,将人背在背上,云姝在身后扶着,送入了韩凌房里。碧瑶随后也跟了进来,看着二人忙活。

    云姝帮忙将楚忆风安置在床上,又取了柴火新生好火盆后,就站在一旁等着他“悠悠醒转”,岂料他却完全不按着剧本走,一直等到了黄昏掌灯时分,才仿若大病初愈般醒转过来。

    他先是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煞有介事的谢过几人的救命之恩,才开始进行自我介绍:

    “在下林玄,是庐州府知府幼子,日前跟友人一起外出游历,不料不小心跌落断崖,与友人仆从失散,误入密林中迷路,至今已有七日未曾进食,还望各位能施舍些食物,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厚报。”

    韩凌闻言神情一滞,与韩母对视一眼,才拱手道:“林公子不用客气,眼下正是晚饭时分,不知林公子可有气力起身一同前去用饭?”

    楚忆风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林某身体尚可,这便起身。”

    韩凌上前扶他下床,几人来到堂屋坐定。

    韩母盛了第一碗汤放在楚忆风面前,楚忆风忙起身推辞道:“不敢烦劳老人家!”

    韩母笑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不用客气,以后就住下来,待身体养好了再做打算,来,快喝些热汤暖暖身子。”

    云姝冷眼旁观,看着楚忆风始终以一副彬彬有礼、矜持温润的世家公子模样与众人交谈,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那日他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威压。这两厢偏差实在太大,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精神错乱了,只能压下心中恐惧,只把他当作林玄看待。

    又担心韩家母子言语之间不小心触了他的霉头,引来杀身之祸,有心提醒他们一声,可楚忆风却又警告过不可泄露他的身份,她也只能一直紧绷着心弦,关注着三人,不免身心俱疲。

    不管云姝的内心如何纠结、如何担忧,楚忆风做戏的功夫却是十足。第二日午后,便有两名自称林家下人的仆从风尘仆仆的找了过来,挨家挨户的询问有没有看到他家小公子。

    如约找到楚忆风后,两人更是惊喜万分,跪倒在楚忆风的身前,一人抱着他的一条腿涕泪交加,放声嚎哭:“公子,奴才找了八天了,终于找到您了,若是再找不到,大人可要打杀了小的了啊!”

    楚忆风显然也欢喜他们找到了自己,一直带着矜持的笑容任由他们抱着大腿哭诉,闻听此言却是面色一冷,沉声道:“不可胡言,败坏父亲官声!”

    那两名仆从哭声一顿,忙作势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忙道:“公子说的是,大人一向爱民如子,是奴才说错了话,该打。”

    楚忆风笑骂道:“行了,别再作妖了,是这位韩公子救了我,我身体尚未痊愈,不能随你们回去,你们快去回禀父亲,请他老人家备一份厚礼来谢过韩公子。”

    仆从一忙道:“公子,奴才去回禀大人,让林禄留下来服侍您吧。”

    另一名仆从林禄也忙道:“是啊,公子,是奴才无能,害您受苦了,您自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身旁怎么能无人服侍呢,就让奴才留下吧。”

    楚忆风道:“不用了,我住在这里已然多有叨扰,不可再给主人家填乱了。”

    韩凌与韩母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忙上前道:“山野之家,招呼不周,林公子身体虚弱,贵仆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留下来不妨事的。贵仆回去向知府大人报一声平安就行,厚礼就不必了。”

    楚忆风坚持己见,道:“不可,大恩不可不报,而且吾辈读书人虽不必事事躬亲,但也不可事事依靠他人服侍,在下虽初见韩公子,却很是仰慕韩公子耕读传家的高风亮节,若是韩公子允许,在下还想搬来和韩公子一起刻苦攻读呢,在韩公子面前,怎能堂而皇之的让人服侍呢!”

    又转向林禄两人,“你等不必多言,快些回去禀报父亲,以免他老人家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