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见所有的人都望着自己,一时有些蒙,正想要开口拒绝,却听碧瑶脆声道:“孟女侠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也说了您是我们教主的长辈,我们教主作为晚辈尊您敬您是应该的,可是您身为长辈也要自重,您要考教指点我们教主武功,私下里什么时候不行呢,却偏要在今日各路英雄豪杰齐聚时提起,您这不是给我们教主出难题吗?这要是赢了您,您没了面子不说,我们教主说不得也要落下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可若是故意输给了您,您让我们芳华教的面子往哪搁?”

    她这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偏声音又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让人听了不仅不觉得失礼,反而还有种理该如此的感觉。

    孟正琪被她一顿抢白,话里话外都暗指自己为老不尊,要云姝故意输给自己,面上不由得青一阵红一阵的,可是想起惨死的女儿,又不由怒从心生,喝道:“你也知道我是你们教主的长辈,我同她说话,哪里有你一个丫头插嘴的份,这就是芳华教的规矩吗?我按照江湖规矩挑战,哪里就不对了?”

    有了碧瑶的打岔,盛熙已经悄声告知了云姝当面挑战是江湖规矩,她不能拒绝,否则就是自己承认技不如人,芳华教丢不起这个人。

    云姝不由暗中发愁,自从上次受了内伤之后,她一直不能动用内力,这该如何比试?踌躇间又听得碧瑶道:“何须我们教主动手,便由我这个丫头会一会你也就足够了!”

    孟正琪却不再与她纠缠,转而目光炯炯的望着云姝,沉声道:“云教主,你就躲在一个侍婢后面,任由她在天下英雄面前信口雌黄、诬蔑长辈吗?难道这就是贵教的待客之道吗?”

    话到此处,任谁都看出不对劲了,这孟女侠分明是寻仇来了了,众人不由得神情各异。有爱武成痴之人毫不掩饰的露出兴奋之色,也有爱看热闹之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开了哄,当然也有与芳华教交好之人面露担忧之色。

    一时间气氛凝滞如冰,殿内落针可闻。

    云姝垂目思索片刻,随即抬头淡淡一笑,故作洒脱的说道:“二婶爱武成痴,姝儿本该倾力作陪,只是诚如碧瑶方才所言,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侄女儿不论输赢都不合适,那侄女儿这便认输了吧!”

    听她这样一说,悟真大师等老成持重之人不由都暗自点头,露出赞同的微笑。

    祁剑蝶、欧阳榕等芳华教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兼顾双方面子的办法。

    云琴忙趁机道:“二弟妹,大哥知道你好奇姝儿这几个月的武功际遇,但是今日是她的好日子,舞刀弄剑的总归不合适,姝儿既已认输,你就不要再胡闹了,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云四夫人容芷晴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二嫂,你和姝儿二人不论谁输谁赢,于咱们山庄和芳华教的面子上都不好看,你就不要再坚持了。”

    孟正琪看着面前相劝之人伪善的面孔,只觉得悲愤交加,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毫无理智的怒喝了一声“我不同意”,便拔刀劈向云姝。

    芳华教众人想拦,却又觉得不合规矩,犹豫之间孟正琪已然冲了过去。

    云姝手中无剑,只能旋身避开她这凌厉的一刀,极速向一旁闪去。

    碧瑶忙纵身跟上,期间还不忘夺了一名弟子的佩剑,以剑鞘隔开孟正琪一刀,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将剑柄递到云姝面前,高声道:“拔剑!”待云姝将长剑拔出,才又翻身退后,口中还不忘出言讥讽道:“孟女侠端的不讲道理,即便要比试,也断然没有身为长辈的却向手无寸铁的晚辈先动手的道理!”

    孟正琪面色青白交加,却并不反驳,只把一腔恨意凝注于刀招之中,狂风暴雨般向着云姝砸了过去。

    云姝内力不继,手上无力,只能凝神静气,一边闪躲一边查找她刀招之中的破绽,间或挥出一剑,却不敢跟对方兵刃相交,在旁人看来便有些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意思了。

    身临其中的孟正琪却是心中一凛,她于暴怒之下动作毫无章法,看似疾风骤雨占尽先机,实则却处处受制于云姝,她越战越是心惊,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落英剑法,可是对方使出来竟似能专门克制她的招数一般?

    云姝看似出剑迟缓,其实却是步步料敌先机,只需把自己的长剑移过去等在那里,对方便会自动撞将过来,不得不中途变招。

    她如此以逸待劳,倒也不觉得如何劳累,她心中有了底,情绪慢慢变得平和起来,一招一式之间就更显从容静谧,与孟正琪的狂暴一对比,反而更似在汹涌波涛之中闲庭信步一般,竟隐隐有了一种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气度。

    欧阳榕看得连连点头,目光中缓缓浮现出某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之色。

    祁剑蝶看着云姝的招式,却是目露困惑,至此方知自己上次输的不冤,而并非之前安慰自己的只是因为云姝一时运气好的缘由。

    大厅之中聚集了几百人,却均是屏声敛气,看着中央缠斗的二人。只是二人打斗的异常激烈,刀剑相交之声却并无多少,只有孟正琪单刀带出的呼呼风声不绝于耳,反而让整个大厅显得更为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