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自己身为皇室成员自然而然的站在了皇上的立场上,只注意到了楚忆风的叛乱,却没有仔细去想他叛乱的原因分明是被朝廷给逼得,若不是皇上发兵围剿黄山,他恐怕也不会直接起兵反叛。

    蜀王联想到楚忆风虽然都举兵造反了,在文人士子和黎民百姓中的名声却没有变差,才发现之前的自己一叶障目了,若不是他心系苍生、对百姓秋毫不犯、还趁势剿灭了不少为祸乡里朝廷却对其无可奈何的匪患,哪里来的那般好名声。

    他又想起楚忆风退兵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北方的月狼人趁机进攻,大楚的边境岌岌可危,他不仅与朝廷罢兵言和,甚至还主动带人戍卫边境抗击鞑靼,力保大楚基业不失。

    思及此,蜀王心中的天平便彻底偏向了楚忆风,望着他的目光中就带了深深的敬佩之意,由衷的抱拳赞道:“萧王殿下大义。”

    楚忆风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位蜀贤王脑子里转出了这么多事理,此时已是把自己定位成了天上少有、人间难寻的仁义之人,见他目露崇拜之色,颇觉诡异,却也不予深究,迈着闲适的步子向邻桌走去。

    蜀王忙亲自跟了过去,亲自将楚忆风引到了主位上,又接过小丫鬟捧着的托盘,欲亲自为他撤换餐具。

    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他们先是被“萧王原来这么好说话”的认知给震惊了,现在又被蜀王对萧王毫无底线的讨好给雷到了。

    自四川布政使以下的本地官员纷纷低下了头,不忍心直视,心中却在呐喊:蜀王殿下,您的节操呢?您这般逢迎萧王,至咱们蜀地的颜面于何处?臣下们以后如何在安徽治下的同僚面前自处啊?

    楚忆风也有些莫名其妙,面上却不动声色,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蜀王的服务,自己动手取了新的碗筷杯盏,又将旧的放回了托盘之上,才把托盘轻轻交给一旁一脸欲哭无泪的小丫鬟手中。

    小丫鬟紧紧的握着失而复得的托盘,茫然的想着:您两位王爷殿下抢着做奴婢一个小丫鬟的活计算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奴婢安安稳稳的做个尽职的丫鬟了?她失魂落魄的端着托盘退了下去,留下两位王爷殿下继续抢着干摆箸斟酒的活计。

    萧智的脸色阴沉似水,萧明麒也看不下去了,忙悄悄走上前去,悄声道:“父王,太子殿下还在呢。”

    蜀王目光一凝,沉声道:“萧王殿下,孤王今日先失陪了,日后再摆酒赔罪!”又吩咐萧明麒道:“代孤王好生陪陪萧王殿下。”

    楚忆风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想到对外一向威严自持的蜀王还有这般热情似火的一面,自己不就是想远离萧智,落个清静自在吗?就算是顺手帮他解决了一个小难题,也不必如此热情到近乎固执吧。

    大佬们终于坐定,众官员才你谦我让的就了座。

    萧智、蜀王、嘉王和宁顺郡王坐了一桌。

    楚忆风则和萧明麒以及宁清、宁静两位郡王做了一桌。

    身为藩王,不可过从甚密,所以楚忆风也懒得去费心应酬两位郡王,只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多言。

    两位郡王均是暗自舒了一口气:看来萧王殿下还是那个萧王殿下,就当他刚才突如其来的温和识趣大约是因为哪根筋临时搭错了吧。

    萧明麒作为世子,平时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如何成为一代贤王,所以多少能猜到些父王的心思,虽然没有蜀王所思所想的那般深刻,然而加上楚忆风并没有大肆追究小妹的冒犯之罪这件事,他对楚忆风的印象也是多有改观,所以当下便存了结交的心思,他自小就博闻强记、纵览群书,便天南海北的同楚忆风攀谈起来。

    楚忆风虽然态度一直淡淡的,但也不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言语不多,却也不至于冷场,随口与萧明麒谈古论今,反而透露出了他丰富的阅历和渊博的学识。

    酒过半酣,两人已从最开始的相敬如宾变成了惺惺相惜。两位郡王初时还有些拘谨,慢慢的也就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只觉得两人的观点中包含了很好的施政理念和处世道理,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细细思索一番就可能让人受益匪浅,两人人一边静静的听着,一边浅酌小饮,时不时的还能就某事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气氛竟然出奇的融洽而温馨。

    宴席接近尾声,小丫鬟们开始鱼贯着端了主食上来。

    萧智起身去更衣,萧明麟忙随在他身侧引路。

    蜀王府三王子萧明轩见了忙上前搀了醉醺醺的萧智,笑道:“二哥,大家可都等着新郎官敬酒呢,你快去吧,我会服侍好太子殿下的。”

    萧明麟觉得自己可能喝多了,身体有些酸软,便从善如流的冲他感激的一笑,又向萧智告了罪,就折返回了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