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叹道:“你还不如直接说他们没把我放在眼中呢。”

    碧瑶嬉笑道:“我可不敢,没想到云大教主还真是深藏不露呢,就您刚才露的那几手,我可不敢再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保护你的大话了!”

    云姝嗔道:“你就打趣我吧!”又诚恳的说道:“江湖险恶,可不是单以武功论高低,你阅历丰富,又善于识毒用毒,你肯帮我,我才能安心呢。”

    碧瑶神色微滞,轻声嘟哝了一句:“偏你会说这些好话!”

    云姝没听清,疑问道:“什么?”

    碧瑶敛了眸色,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什么,我说有林公子那尊大佛镇着,我也不敢不帮你啊?”

    云姝听了眼神一暗,然而这次却没有再阻止她的打趣,转而问道:“你对林家了解吗?”

    碧瑶略一思索,沉吟道:“林家世代书香门第、簪缨鼎盛之家,这一代原本还出了一位皇后娘娘,林老太爷官至内阁首辅、谨身殿大学士。”

    云姝听了心中一惊,她还记得楚忆风曾说过,与“林玄”祖父同科的榜眼杨奕真才是他们那一科仕途发展最好的,可林老太爷明明也曾官职内阁首辅,而且他既然被点为探花,金榜题名时的年龄就不可能太大,至少不会比身为榜眼的杨奕真大太多,那他为何会在正值壮年的时候急流勇退呢?

    再联想到如今后位已空悬多年,便由不得她不多想:林老太爷急流勇退恐怕跟皇后娘娘的境遇脱不开关系吧。

    碧瑶不知她心中所想,语带憧憬的续道:“皇后娘娘的嫡子从小就天赋异禀,不论文武均表现的惊才绝艳,文由曾中过探花郎的外祖父林大学士亲自教导,武则拜了裴家军的统帅裴寂为师,主要学习兵法谋略,所有朝臣都对其赞誉有加,可谓风头一时无两。只可惜我无缘一睹储君的风采。”

    云姝听了不由哑然失笑,道:“你那时也没有多大吧,就算是见过,恐怕也没有什么印象了。”

    碧瑶不以为然的笑笑,神色间有难掩的落寞,轻声道:“我记性很好的,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直到现在也还记得十分清楚。我这样的人与那样的天之骄子有着云泥之别,又怎么会有机会见他呢!”

    她自嘲的笑笑,感慨道:“我在九岁时还在为了活下去挣命,人家却已经被立为了太子,据说初立太子那年,他与时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徐令辉推演兵法,还被徐将军赞为武侯再世呢!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场意外,假以时日林家必会更上一层楼,可以称得上是咱们大楚文臣第一家了。”

    云姝疑惑的问道:“你小时候过得很不好吗?”

    碧瑶摇头,语气中略有一丝茫然:“也不算十分不好吧,至少还能吃饱穿暖。”

    云姝见她神色怏怏的,不愿多谈的样子,识趣的转移了话题,问道:“那后来出了什么事啊?”

    碧瑶惋惜的叹道:“那是十二年前,全国各地举行乡试,因江南历来文风盛行、才子辈出,皇上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来了兴致,带着皇后和太子下江南去巡视科考,本来一切都挺正常的,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殿下还得了当代大儒方兰宇的褒奖,只是也不知道回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皇上回京后竟声称太子在船上谋反,事败后挟持皇后潜逃,一怒之下废了皇后和太子。”

    云姝听的心惊,唏嘘感叹道:“皇上正值盛年,太子年方十二,竟然会在一艘船上谋反,而且还失败了,可见当时他并没有控制住全船,这哪里像是被当代名将和大儒同时褒奖过的才子能做出来的事,说不得又是一桩争储的暗斗吧。”

    碧瑶诧然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心有余悸的叹道:“是啊,可是当时陛下对此事讳莫如深,许多要求翻案彻查的官员们都被杀了,虽然陛下念在皇后娘娘是被太子劫持的、林家又是满门文臣没有兵权的份上,没有追究林家之责,林首辅还是主动致仕还乡了。”

    云姝叹道:“内阁首辅虽不涉兵权,于政事上却是举足轻重,陛下既然没有追究,说明太子谋反之事必有隐情,林老大人主动请辞也是一种保全林家的无奈之举吧。那林玄林公子呢?”

    碧瑶戏谑的看了她一眼,叹道:“林玄林公子当时也是文采斐然,那一年的乡试明明已经中了解元,谁料偏偏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林公子血气方刚,竟公然写了一篇名为《请为太子陈冤檄》的檄文,在士林中广为传颂。”

    云姝心中一紧,惊问道:“那陛下可曾降罪于他?”

    碧瑶摇头道:“陛下虽然震怒,明令禁止再传抄此文,却也没有追究林公子的罪责。可对陛下的宽广胸怀,林公子却并不领情,自那以后,便愈发的放荡不羁了,每日只与一帮子纨绔子弟游山玩水,再无半分昔日文曲星下凡的风采。”

    云姝没想到真正的林玄竟然也如此光彩照人、如此胆大妄为,只是不知他人如今在何处,楚忆风扮作他的样子有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代替他去科考又能否考出林玄该有的水平?更为奇异的是儿子被人掉了包,林大人竟然也分不清真假,这也算是千古奇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