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安东躺在冷影月的怀里虚弱地留下最后一句话,嘴角带笑的咽下最后一口气,任由冷影月的泪水一滴滴地滑落,再也不能伸手帮她抹去。

    沙暴慢慢平息下来,眼前的景象不由让风易水把眼睛揉了又揉,可景物依旧。高高低低的沙丘一望无际,天空高挂的太阳发出炙热的光芒,一副要烤干大地的样子。

    “不是吧!”风易水在心里哀叹,“难道姐最近太累?还是晚上奋斗的太努力?纵欲过度导致精力不足产生幻觉?京城的沙尘暴大也不可能大成这样啊!一会工夫沙子就把京城掩盖了?”风易水嘀咕着,又用力踩了踩脚下的沙子,谁知一个没站稳顺着沙丘一路向下,滑了下去。

    “法克”在吐出一口沙子以后,风易水再也忍不住,火大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难道我移行换位了?”

    望着看不到边际的沙漠,活到二十六岁风易水头一次觉得有些绝望。对于她这种过惯了吃喝玩乐生活的人来说要徒步走出沙漠几乎是没有可能,一点野外生存的技巧都没有,这样走下去除了送死还是送死。

    取下和自己一起“移行换位”的背包,里面有点自己刚刚在便利店里买的食物,还有一些水,虽然不足以支持很久,但是起码也不至于马上就饿死、渴死在沙漠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在沙漠里没有什么用,但是风易水还舍不得扔掉,说不定在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一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风易水在这个连地标都没有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太阳的方向走,起码这样还有个目标。

    邸安东的葬礼在有序地进行着,冷影月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棺木前,冷冷的身影让人怯步,只有贴身丫鬟小翠上前道:“小姐,时辰到了,邸公子要上路了。”

    冷影月仿佛没听见一般,手轻轻在棺木上抚过,带着绝望的不舍,许久才道:“起程吧!”

    没有一般葬礼的吹吹打打,邸安东的葬礼显得格外的冷清,随着被仆人抛下的白纸让这一切更加显出无限的凄凉来。冷影月机械的走在队伍前面,像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一般,哀痛的神情挂满了整张脸。虽然她和邸安东没有夫妻之名,可是她的心早已经是邸安东的了。

    风易水也不知道自己在沙漠中走了多少个小时,她只是觉得脚上的鞋子像是要熔化一般,鞋子里的温度几乎能把自己的脚烧熟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且有些开裂的嘴唇。风易水此刻想起了埃及的木乃伊,想起了新疆的干尸。身子不由在烈日下抖了抖了,不是她风易水怕死,只是这种死法她还没有考虑过。当然,她风易水也是怕死的。

    打开背包,拿出一瓶水,风易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又放回包里。她生怕水瓶开的太久,太阳会把里面的水蒸发了。虽然很渴,恨不得把整瓶水都喝掉,但是零星的生存常识告诉她一下喝光水,只会让她早点死。

    拖着沉重的步伐,风易水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她现在的愿望是能在这沙漠中碰到一个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过灾难片,一般来讲都是什么冰川啊!洪水啊!可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却换成了沙漠。

    冷影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没有泪水,没有悲伤,只是大家都觉得她想万年冰川一样,越来越冷。特别是在邸安东死后,原本冷冰冰的冷影月变得更加的冷。

    “小姐”在这个当口,不怕死的也只有从小就伺候冷影月的小翠才敢开口。这个小翠说来年纪还没有冷影月大,是冷影月的父亲怕生活在大漠里的女儿孤独,特意从关外给买回来伺候她的。与其说是伺候,不如说那时候年纪比冷影月还小的小翠一直是冷影月照顾的。她们两个不是姐妹,但是关系比姐妹还好。随着小翠慢慢长大,她开始照顾起冷影月的生活起居。

    “我没事。”冷影月没有多说,别人是不会理解她心里的痛,就连小翠也是。

    知道冷影月不想说,一向多嘴的小翠似乎知道些什么,没有开口继续追问,只是静静跟在冷影月的身旁。

    邸安东的葬礼是按照伊斯兰教殡葬进行的,坟坑是前一天一大早冷影月命令三百军士来到沙漠腹地挖掘的。南北向的直穿穴,区别于非穆斯林。

    被白布包裹的邸安东被人从棺木里抬了出来,冷影月雕塑般地看着邸安东被放进墓穴。

    “等等”大家见到已经几日不曾开口对他们说话主子开口了,不由大家全部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冷影月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项链,放在白布包裹的尸体上,然后才不舍的说道:“你们继续。”

    “这个……”为首的仆人似乎有点为难,按照伊斯兰教的规矩,入葬的人是不能带入任何饰物的。

    “没事,想必安东能理解的。”冷影月说到邸安东,口气也缓了,语气也不像平日里那么冷了。

    为首的仆人点了点头,指挥着手下的人继续进行着葬礼。

    眼看着邸安东一点点的被泥土埋葬,冷影月的心也随着这一切埋入了土里。多年之后冷影月也笑着回想起现在。

    风易水被太阳晒的已经开始有点恶心了,那种想吐吐不出的感觉,实在不是什么值得以后回味的事情。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里,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