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方文山已经对考不上大学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林峰就不能再将自己的烦恼强加给他了。每个人的诉求不同,自然走的路也不同,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早晚会弄得反目成仇。
客观地讲,上了大学起点会高一些,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会不一样,但也不能说走别的出路就一定不好。关键在于方文山自己的想法,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能不能认清自己的渴望,然后正确而果断地选择,接下来就踏踏实实地走下去,至于能成了什么样,只要他自己将来不后悔、不抱怨就行。
想罢,林峰和二愣子也没客气,一起坐在炕上嗑瓜子,“真要是考不上,那你打算干点啥?”林峰把一颗瓜子仁放进嘴了。
方文山摇了摇脑袋,“先把这个暑假过完再说,今天早上我妈还挤兑我呢,说什么,‘都毕业了,还有什么暑假,考不上大学,就赶紧去找工作!’,关键是,即便我考不上大学,我也不想找工作啊,这可怎么办?”
林峰想了想,“你就去找个有钱的媳妇或是老丈人,天天吃她(他)的,喝她(他)的,不用工作,还能住着大房子,开着汽车呢!”
方文山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露出了一副渴望的表情,“有道理哎,你身边有合适的吗?给我介绍一下呗!”
“行啊,我给你找也行,但是人家也是有条件的啊,你得在人家那住,生了孩子也得跟人家姓,在人家家里也得伺候家里面的人,怎么样?”林峰故作认真道。
“你这是让我入赘啊!那怎么行,我爸非打死我不可!”方文山终于听出林峰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连连摆手道。
此时,林峰和二愣子立刻放声大笑,“你以为人家凭啥让你白吃白喝,还拿你当祖宗供着啊?”
方文山似乎还存着幻想,凑上来问:“有没有不用入赘的?”“那你自己去找吧,我这连半个有钱人都不认识呢。你就别幻想了,庄稼人自己不种地,等着老天爷掉粮食呢,白日梦都没有这么甜过。”
“哎!”方文山立刻瘫倒在炕上,“上学多好啊,不用自己干活挣饭吃,除了考试挺烦人,其它的都挺好!”
“那你还能上一辈子学啊,总得自食其力,养家糊口吧,以后自己挣出个家业,找个自己喜欢的媳妇,生个娃,这才是正经事,你啊,别坐美梦了!”林峰又道。
“其实吧,我也有些打算,第一个呢,就是参军当兵,像我哥一样,你说怎么样?”方文山对当兵还是很向往的,自打他哥入伍后回来探亲,穿上军装,挺神气的,又给他讲了训练打枪射击的事,可把方文山馋坏了。
“那可是真枪,真子弹啊!你们知道吗?打枪跟电影的演得不一样,听我哥说,扣了扳机以后,先是那个子弹壳里的炸药响,声音也不算大,然后子弹会从枪管里飞出去。”说着,方文山还比划着子弹飞的动作,“而且,子弹飞出去是有声音的,是那种吹哨的声音,你们听过没?”林峰和二愣子互相看看,摇了摇头。
“电影里就是些啪啪地响,没见过打真枪,真让他们胡了我这么多年,下回我叫我哥把枪带回来,让你们试试!”方文山吹牛的功夫见长。
林峰不屑一顾道:“你就吹牛吧,那部队真敢让你哥把枪拿回来?我听我爸说,当年开国元帅才能配枪,能带回家,其他人只有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配枪,你哥是元帅啊?”
方文山的牛皮被林峰拆穿,也不恼。“你说我当兵,能不能当个神枪手,我的视力可是一点五的,看远处可清楚呢!”方文山越说越起劲。
“我看你啊,就是奔那枪去的,参不参军无所谓?”林峰适当总结一下。方文山这时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自己是对打枪的兴趣更大。
“你应该去美国啊,我听说在美国,人人手里都有一把枪,在街上走着走着,看谁不顺眼,就啪得一枪,撂倒!”林峰准备把方文山送到美国去。
方文山这回没顺杆爬,“美国,别了,我的英语很烂,我还是在中国呆着吧!”接着,方文山又说:“其实当兵真得挺好,听我哥说,整天就是吃饭、训练、学习、睡觉,跟在学校差不多。也没个花钱的地方,吃穿用度都是国家给,衣服也是国家给,连裤衩都给。不光不用花钱,每个月还有津贴,有的部队还能学门手艺,像学个开车、学了厨师,要是过几年退了伍,国家还能给分配工作,而且都是正式工,稳当啊!”方文山心想,如果能当上兵还真得不错哎!
方文山的大哥叫方文海,长方文山三岁,从小方文山就是跟着他大哥长大的,在他心中他大哥最利害了,打架总是冲在前面,一个人能打四、五个小子,把那帮人揍得哭爹喊娘。后来,也是因为学习不好,连个高中也没考上。
方孝理就愁这儿子怎么办啊?那些日子,老汉整天想着大儿子的出路,正好赶上征兵,便带着方文海跑了七八趟人武部,最终让大儿子当了兵,据说现在已经当上了班长。
有时候,方孝理提起大儿子也挺自豪,特别是这几年过年回来,这大儿子明显懂事了,知道孝顺他这个老子了。
方文山提出也想去当兵,方孝理也觉得挺好。只是方母不怎么同意,毕竟两个儿子都出去了,身边连个人也没有,万一老两口有个头疼脑热的,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
再说,当兵也挺危险的,万一执行个什么任务,出了意外,想起这些,方母的心就揪起来,这一个还不够,还要再添一个。每到这个时候,方孝理总说老伴妇人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