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华灯初上,如星如雨。
宫廷乐队奏起喜乐,宫女端玉壶立于月下,宝马雕车停成一排,权贵高官携锦衣华服的女眷们优雅下车,鱼贯而入。
樱草看着这场景忽然想起那句诗——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王玉瑶最喜欢这首《青玉案》,曾经满怀期待地说,若是诗中的场景变成现实,不知是怎样一副流光溢彩的华丽场面。
可惜她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樱草心里叹口气。
皇帝和太后已经入座。
睿瑾先带着樱草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身紫红色衣袍,金色头面,眼神犀利,嘴角如刀子般下垂,对于樱草笑容满面的请安只是绷着脸微微点点头,堪称冷若冰霜。
樱草暗暗庆幸,幸亏听了巧妈的话,这太后若不是女人,真像个阎王。
皇帝一身明黄色衣袍,看起来三十出头,体型微丰,笑容略带疲惫,似乎温和许多。
“你是朕指婚,若是六弟欺负你,你告诉朕,朕给你做主。”皇帝笑道。
“陛下言重了,王爷待玉瑶极好,玉瑶谢陛下安排了这一门好婚事。”樱草笑得乖巧。
她是第一次参加宫宴,睿瑾带着她跟在座的皇亲国戚全部打了一圈招呼。
以她当丫鬟培养出的一流察言观色能力,她明显可以看出那些人言语恭维,但面露讽笑——又是一个被妾室欺负到头上的瑾王妃。
好在打招呼这个环节占时极短,一盏茶的功夫已结束,她跟着睿瑾落座,终于长舒一口气。
正餐之前,桌上摆满瓜果点心,睿瑾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她,“吃点东西就不紧张了。再喝口热茶,别着凉。”
樱草回头见他眸中带笑的样子,忽的有些羡慕徐蕊——睿瑾平日里一定也这样温柔待她吧。
樱草收神接过橘子,一边吃着一边环视全场,丫头出身的她职业病又犯了——她开始观察这场宫宴座位的摆放。
这是一个环形场地。
坐北朝南的位置是安排给皇亲国戚的,以皇帝和太后为中心,对称排开,睿瑾也是带她坐在这一排。
下面三个方向的桌椅看不出什么等级差别,听睿瑾说也是自由落座,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端倪。
正席的左侧一排,坐的都是北僚打扮的男女,面目粗犷体型魁梧,有些甚至可以说脑满肠肥,看来是北僚的高官。
正席的右侧一排,坐着的人衣着都十分华丽精美。大貂鼠风领,水红银丝缎,一个个流露出闲适矜贵又漫不经心的气质,乍看和睿瑾有些相似。
樱草结合以前听王御史饭桌上讲的朝中局势,断定这是世族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