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已经料到朱栩会问他,从队伍里站出来,抬手道“回皇上,臣以为,国之亡替,皇帝纵然有责,为臣者责更大,天子托政于百官,百官当尽心尽力,为天子分忧,为苍生谋福,朝代更替,天子责三,臣者责七,兴亡皆系于民心,民心失,君臣枉然。”
朱栩喝了口茶,面露思忖,道:“孙阁老说的有些道理,还不够透彻,还有哪位爱卿要补充的吗?”
朱栩话音落下,王从义出列,抬手道:“回皇上,臣认为,君子于国有益,小人祸国,不论君上还是百官,当近贤臣,远小人,兼听明,偏听暗,事事洞明,国无大祸。”
王从义话音一落,余大成出列,道:“皇上,臣有不同看法。何为君子,何为小人?王莽是小人吗?霍光是君子吗?东林不是号称君子?祸国不甚?臣以为,国之败,纲纪之失也,若是太祖纲纪一直能严守到现在,何来土木堡之败?又何来魏忠贤之乱?国之重,莫过于纲纪。”
余大成的履历不怎么好,属于矮个子里拔高,众人都不太喜欢,他话音一落,杨景辰就出列,道:“皇上,臣以为,国政之要在于人,人心齐则国兴,人心乱则国乱。是以,历朝历代之更替,莫不与朝野党争有关。”
杨景辰一说完,深恶党争的方孔炤出列,道:“臣赞同杨大人所言,国之兴盛在于朝廷,若朝廷和睦,百官无忧,尽心国事。若是党同伐异,官吏惊惧,苍生与之蒙难。臣认为,党争为国祸之最!”
方孔炤一说完,工部尚书徐大化出列,道:“臣赞同方巡抚之言,一国之兴衰,不在于君上,而在乎于臣道,臣道有失,国之失,臣道若全,天下当兴。吾皇登基以来,奋力除党争,安抚百官,方才有今日。所以臣认为,为臣者,当恪守为臣之道,不二心,不逾矩,不懦弱,卑亢有度,国之幸也!”
徐大化虽然做了多年的工部尚书,但因为一些关系,一直很低调,百官也清楚,对他都是不冷不热。
他说完,后面就没人站出来了。
朱栩坐在最上面,听了一阵子,道:“嗯,你们说的朕都听到了,大部分都是认为国之兴亡更替,归于人心,归于品行,说的很有道理,还有其他想法吗?”
朱栩话音落下,大殿里依旧安静,很多人心思转动。
该说的其实都说的差不多了,再说下去,无非翻来覆去,有什么意思?
傅昌宗与周应秋两人站在毕自严一排,一前一后,听着朱栩的话,傅昌宗稍做沉默,出列道:“皇上,臣认为,人性本恶,需有律法以及纲纪,禁令等作为约束,方不至于失控。”
傅昌宗说完,周应秋出列,道:“臣也如此认为,君子小人古来无定论,若是律法长存,人人须守,不得逾矩分毫,又何惧君子小人?”
众人听着,不由得转头看向这二人。
整个大明谁不知道这二人是朱栩的绝对心腹,他们在这种场合说出的话,往往都代表着朱栩的真实意思。
众人转过头,又看了眼朱栩,各有思索。
人性本恶,人性本善,这个是不能去辩的,因为没办法去证实,扯来扯去也还是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
问题是,上面那位也是这个想法?
一时间,大殿二十多位大臣都沉默了,现在朝野,有谁能不顾及朱栩的态度行事?
朱栩环顾一圈,从龙椅上站起来,面露思忖的缓缓向台阶下走来。
王一舟带刀,跟在朱栩身后。
一群大人们神色微紧,不约而同的看着朱栩。
朱栩走下白玉台阶,站在毕自严,孙承宗前面,面上还是在思索着,语气缓慢的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朕认为还不是根本,或者不够具体,透彻。”
毕自严,孙承宗等人目光看着朱栩,眼里里皆是深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