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杜成钧的话后,夏飞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他垂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紧握成了拳。
若是夏明举听到杜成钧的这句话,他大抵会曲意逢迎,和和气气地说上一句“十几年前的事了,司令还提它做么事咧?过去就过去了唦”!
若是换上别人,说不定还会巴结讨好,唯唯诺诺地谄媚道:“能被小司令看上,那是我屋里的福气!这能怪司令么事咧?都是我屋里伢的错!”
民国建立十五载,世人皆怕拿着枪的兵匪,可夏飞白他偏就不信邪!
有枪就了不起吗?
有枪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吗?
不过是一把枪而已,谁都可以有!
他镇定下来后,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当时为么事不道歉咧?”
夏飞白目光锐利,双眸中饱含着愤怒,他问的这句话把杜成钧都听得愣了一下。
杜成钧目不转睛地盯了夏飞白一会儿后,脸上的笑意更甚,“那时候走得匆忙,冇得机会……”
“么样能说冇得机会咧?”夏飞白毫不掩饰地嘲弄道:“第二天早晨,是你亲自把我爷爷踹出的门……未必司令忘了?”
杜成钧还真是忘了!
他也半点没想到,当年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傻乎乎,还那么好哭的一个孩子竟能记得十几年前事情的细枝末节!
这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杜成钧轻笑了一声,垂眼避开了夏飞白的视线,感慨道:“小飞,有些事情咧……是难得糊涂……”他说到此处时语气一转,嗤道:“你说是我踹的,但是我说,我那天是客客气气地把你们爷孙三个送出了门。你么样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咧?”
夏飞白一下子火冒三丈,“你说谎!”这三个字差点就喊得传遍整个大厅!
“这激动搞么事咧?”杜成钧轻轻摇了摇头,又客气笑道:“你要喊人来对质的话,那也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十几年前的旧事,除了你的屋里人,你还能找到哪个人见证人来对质?”
那当然是,一个都找不到!
可那又如何呢?
夏飞白厉声质问道:“你既然死不承认,那又何必惺惺作态来道这个歉!”
简直是莫明其妙!
他心里怒火中烧,是立刻站起身,马上就要走,再不想与杜成钧多说一句话!
却不想,他还没转身,站在他身后的陈副官就抬起手又按住了他的肩膀!
夏飞白瞪向他警惕地喝问道:“你要搞么事?”他边说边抬手一推,可极怒之下,他却半点都没推开陈副官压在他肩头的胳膊!
常年当兵的人,力气自然是比他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