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严厉地打断她的话:“早知道送你进宫,会让你留疤,我就应该早早接你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就因为,要保持一身光洁细嫩的皮肉吗?

    母亲哭了起来。

    “让你进宫,就是为了抬高你的身价,让你将来找个好人家。”

    “可你脸上身上这么多瘢痕,直接就毁了呀!”

    阿娘抱着她,“我苦命的酒儿,我们娘儿俩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周欢酒僵硬地被母亲抱在怀里,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肩膀的布料被眼泪浸得湿热。

    濡湿黏腻,黏在身上,如跗骨之蛆一般让人难受。

    另一边,周欢酒的舅舅李尚廉和他的妻子,也在惆怅地谈论这件事。

    “本来信国公府被削了爵位,咱们家的姻亲里,就全靠着周欢酒养在太后膝下,将来能嫁个富贵人家,挣个前程。”

    “可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伤了脸,身上也留了疤。”

    “找夫家就只能下嫁!”

    “本来就是白身之女,就算靠着太后的面子,也找不了真正的权贵。”

    “怎么劳心劳力地伺候讨好她娘五年了,到头来,一切竟都打了水漂!”

    李尚廉郁闷地捶了一下桌子。

    “这家人真是蠢的没边儿了,这丫头片子和他爹一样,好好的机会都握不住。”

    “一个太后亲弟,作死被削了爵。”

    “一个住进仁寿殿,却伤了脸。”

    李夫人来回踱步,“我们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要是这疤消不下去,也没必要留他们母女在我们家吃白饭了。”

    “我就说,在太极宫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父母无病无灾的,也不用回来侍疾,不用守孝。”

    “从没听过哪家娘子侍奉贵人,被半路送回来的。”

    “原来是因为脸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