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这里去洛阳会更近,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去长安。
阿聆马上就到去上学的年纪了,长安的书院肯定比洛阳更好。
估摸着包里的这些夜明珠卖掉之后,买一套离长安最好的书院近的宅子应该不成问题,如果有富余,就再盘一间小商铺做点买卖,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赶路途中虽然没有找回什么新的记忆片段,但我更确信了之前的想法——我失忆前一定是一个习武之人。
在天寒地冻寸草不生的雪山中赶路,我并不会感觉疲惫,甚至可以说很轻松,即使是陡峭的山崖我也能够如履平地。隐隐能感觉到内力在经脉中畅行,周身的寒气都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在外。阿聆的安静乖巧也让这一路很轻松,我惊讶于阿聆的懂事,这个年纪的小娃娃长时间赶路居然可以不哭不闹,看来我以前也有好好教导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阿聆这孩子太能忍了,饿也不说渴也不说,就一直安安静静靠在我肩头,要不是我听见她肚子的叫声,我都不知道她已经饿到腹痛了半日。
恰巧路过一条没有冻住的瀑布,瀑布下的水潭里有鱼,我找了块石头把阿聆放下,自己挽起袖子去捡树枝插鱼。
“饿了怎么不知道说?”
手腕一抖,半根树枝直直刺穿过一条鱼,殷红的血雾在水里弥散开,旁边的鱼被水波惊扰,纷纷向潭底四散逃去。被树枝刺穿还不断扑腾的鱼尾挑起水花四处飞溅,我一把抓起鱼身子把它的脑袋重重拍在石头上拍晕,回头就看见阿聆耷拉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因为要赶路,不想给阿爹添麻烦……”
我没想过怪她,这事是我太疏忽了,我能扛得住饿但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扛得住。阿聆完全不喊饿还硬扛确实让我很意外,但更让我意外的是我随口的一句话会让她觉得我在责怪她,真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
“阿爹没有怪你,以后饿了要和阿爹说,知道了吗?”
阿聆点头如捣蒜,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又敬又怕,想靠近我又极力克制。
我见不得她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我是她爹,如果连我都害怕,以后去了书院怎么跟老师同窗相处?
我蹲在她面前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头发软软的,触感像小兽一样。
“等着,阿爹给你烤鱼吃。”
简单在潭边找了些石头和树枝支起火堆烤鱼,没有任何调料的烤鱼吃起来有些腥,但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能找到食物勉强吃饱就已经是好运了。
吃完烤鱼我抱起阿聆继续赶路,可能是吃过东西后身体又恢复了一些,脚下仿佛更轻盈了。山上风大,小孩子的头不能吹冷风,但现在也没有帽子可以给阿聆遮风,我只能尽量用内力护住她,再用手遮挡在她头顶。
入夜,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村落或客栈的影子,只能找了个避风的山洞对付一宿。
阿聆抱着那个布偶蜷成一团睡下了,我在一旁打坐调息,驱动体内内力流转全身经络。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内力涌动,但内力不丰盈,可能是因为大伤初愈,还需要休养些时日才能恢复。操之过急是没有意义的,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有机会找回曾经的武功,念及此,我最后运气稳住经脉中少许的内力,躺下靠近阿聆,把她揽入怀中一同入眠。
鼻尖和阿聆的发顶相抵,我再次闻到了我衣服上除了熏香以外的另一种香味,这次闻到的更加浓郁了,依旧无法描述,只觉得让人安心,犯困。
一夜无梦,清晨是被山洞外的鸟鸣吵醒的。
阿聆枕着我的胳膊还没有醒,我不想吵醒她,只是看着她的睡颜。这应该是我这两天见过阿聆最放松的状态。她从来不主动提要求,面对我也总带了几分怯生生的小家子气。想来应该是从前的我对她比较严厉,虽然父亲应当严厉些,但阿聆她没有娘亲,她只有我了。她现在这般敏感懦弱,都是从前的我疏忽导致的,好在她现在年纪尚小性格还未定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以后得多对她温柔些,那份缺失的母爱也只有我能弥补给她了。
阿聆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我和她的娘亲又是怎么相识相知相恋的?阿聆说自己从未见过阿娘,多半是还在阿聆不记事的时候她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吧……
我仅凭现在找回的记忆和自己的推断,大概构建了一个可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