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过后，才骤然发觉天入了秋，昨天还热得吐舌头，今天就感觉露在外头的皮肤有些微凉，早晨下过一场雨，空气中潮湿气一点没减，天还越来越暗沉，看样子还真攒着下半场，《霍去病》的后续拍摄不被气候限制，进度如何全靠演员表现。
迟野在棚里吃了个饭后惯例捧着剧本看，十分钟后没留神歪在椅子上睡着了，阿木端着润嗓子的茶进来，见状连忙麻利地翻出小盖毯，动作轻得像是在做贼。
其实拢共眯了二十分钟左右，睡得非常不好，额头和脖颈憋了一层汗，手脚伸展不开造成断断续续地发麻，怎么换姿势都不舒坦，最后被打着电话进来的江亭彻底吵醒。
江亭看见迟野披着盖毯坐那儿揉眼睛就心知不好，一个急转弯又拐出了棚。
“喂——”
迟野忍着起床气叫他，后者电话正好结束，忙打扮出一张亲善大使的笑容走了过去，“我们霍将军刚睡醒的样子真是格外的帅呢！”
“你怎么来了？”
“刚好到这儿附近就来瞅瞅你。”
以前迟野在剧组的日子不论白天黑夜、严寒酷暑都是江亭一个人跟着，后来迟野打出了些名堂江亭的事业也跟着长进，保姆式助理换了阿木，江亭虽然也没闲着，但工作弹性大，不说好坏吧就是空出了些时间。
“下午几点开工？”江亭问，“最近拍得都还顺利吗？”
“两点。”
“哦，今天降温了，注意点儿啊别感冒了……”江亭老妈子当惯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还有啊！我刚听阿木说后头戏份都是情绪戏，词儿也挺多，你心里得有个度啊，别又把咽炎搞出来了，这当口谁都能请个病假什么的就你不行……”
迟野持续揉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但又实在嫌弃面前小桌上那杯胖大海，“为什么谁都可以就我不行？”
江亭：“！”
迟野：“又瞒着我接什么了？”
江亭双手捧着胖大海虔诚地送到迟野眼前，“阿野，可怜可怜我。”
迟野下午的戏全程在雨中拍摄。
天光暗沉、细雨斜织，皇城边的紫盖山上，霍去病已经静坐了两个时辰，这方天地似乎没了活物没了声音，只有那凝望西北方向的将军，和将军身下的轮椅侧边的箭袋里，有箭羽在风响时跟着“扑簌”一声，似乎是为了应谁的一声叹息。
镜头拉近，细雨打湿了霍去病的眼睫，半张半阖显得尤为沉重，紧抿的唇线崩得笔直，再仔细一看，眼尾还微微蘸了点点红衬得他那双青色眉毛更如刀剑般锐利，整个人像是被某种不可触的情绪裹着，持续不断地散发着冷意。
几秒钟后导演喊“咔”，话音落后阿木像个小牛犊子似的冲破人群挤到迟野边上撑伞，那头喻导拿着喇叭起身，“小迟你跟谁生气呢？这么苦大仇深的。”
迟野起身，脸有些爬红，正准备道歉，喻导那儿又自顾自摆了摆手说话了，“不过也还行，差不多意思，小迟你继续生气！”
迟野：“……哦。”
倒是后边阿木把话听进去了，“哥，你生气呐？”
“我没有。”
“可我感觉你有，导演都说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