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萨齐是很想让亚历山大检阅一下佛罗伦萨民军的,他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震慑威胁一下这个贪得无厌的伯爵,虽然知道无法和与奥斯曼人交战的蒙蒂纳军相比,但是萨齐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向亚历山大展示佛罗伦萨人的决心,特别是在如今这种时候,他相信伯爵应该会考虑如果一意孤行是否得不偿失的。
只是当迎接代表们先派回来的人却把在镇子看到的情景向他报告后,萨齐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刺激这个人,如果能通过更好的方式解决眼前的危机,能不刺激到这个蒙蒂纳伯爵是最好的。
可萨齐怎么也没想到马基雅弗利会突然做了一件让他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当有人向他正在宴请伯爵一家的执政官报告马基雅弗利带着民军搜查了比萨商会仓库里,甚至直接没收了几门存在仓库里的火炮后,萨齐的神色瞬间变了。
萨齐不知道马基雅弗利是不是发疯了,居然在这种时候干出这种直接触怒比萨人的事情来,当他看到伯爵向他投过来的目光时,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听到这个消息后亚历山大会愤怒到什么地步。
或者自己应该先解除马基雅弗利的职务?萨齐心头闪过这个念头,可随即就立刻被他否决了,如果这么做打击的将不止是佛罗伦萨人的抵抗意识,更会给他自己的声誉和威信带来巨大损失,毕竟决定任命马基雅弗利的是他,可如果还不到的一天就撤回这个任命,那么对他在政府里声望实在是损失太大了。
只是如果不撤销马基雅弗利的职务,又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个人?
萨齐脸色难看的端起酒杯,他这时候甚至怀疑马基雅弗利是在有意坑害他,只是萨齐实在想不出来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毕竟自己可是他的恩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给予的,如果害惨了自己对他会有什么好处?或者他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道理和原因?
萨齐这时候只能这么暗暗安慰自己,他觉得喝到嘴里的酒水已经不是香甜甘醇而是苦涩难咽,不过当着那位伯爵的面他只能勉强维持着礼貌苦苦支撑着。
在宴席期间,亚历山大身边有个看上去像是巴尔干人的卫兵曾经在伯爵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这立刻引起了的佛罗伦萨人的紧张,他们不由纷纷放下手里的食物,大厅里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亚历山大脸上,等待着他彻底爆发的那一刻。
这期间只有埃斯特莱丝因为人多显得兴奋的发出的不停的“唔呀”“唔呀”的欢快叫声,只是四周忽然的安静也让她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埃斯特莱丝伸出双手向亚历山大摆了摆,当感觉到父亲没有回应时,她的嘴角开始抖动起来。
亚历山大立刻从女仆手里接过女儿,如果不是因为礼仪他是不愿意让别人抱着女儿的,看到埃斯特莱丝露出的笑脸,亚历山大亲昵亲吻了下女儿柔软如丝的脸颊,然后抬起头向桌子对面那些佛罗伦萨人扫了一眼。
“各位,你们应该感激我的女儿,因为我不想惊吓到她,所以我现在不会因为刚刚听到的事生气,不过我也希望你们明白,你们能幸免于我的愤怒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如果你们不想让佛罗伦萨遭到什么不幸,就必须置于我的女儿的保护之下。”
萨齐脸色涨红,他愤怒的想要站起来可尽量忍耐住了,他慢慢从头上摘下室内戴的软帽,把帽子在手里揉得变了形,然后才慢慢放在桌子上。
“伯爵,你要佛罗伦萨投降吗,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宁可为了自由流尽最后一滴血,佛罗伦萨人过去经历过苦难,将来也会会有更多的苦难等着我们,可我们唯一不缺少的就是荣誉和勇气。”
萨齐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原本已经有些不安的佛罗伦萨人纷纷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情,这一刻似乎勇气再次回到了他们的身体里,面对眼前人的威胁,他们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敢。
亚历山大拿起桌上银勺小心翼翼的捞了一勺汤递到女儿嘴边,看着埃斯特莱丝小小的呡了口然后就皱着眉头不住摇脑袋,亚历山大微笑着把女儿重新递到旁边女仆的手里。
“她饿了。”
亚历山大说这话时候注意到卢克雷齐娅忽然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又瞥了旁边那奶水充足的女仆一眼,亚历山大不禁有些失笑,虽然那女人的确有着一对堪称傲人的宝贝,可也许就是故意的,卢克雷齐娅找的这个女人的长相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亚历山大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看着女仆在两个卫兵的陪同下抱着女儿走出大厅,亚历山大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用有点粗鲁的动作推开面前桌上的餐具空出地方,与此同时坐在他另一边的奥孚莱依已经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了一份已经拟好的文件递给了他。
亚历山大打开文件看了眼,然后就隔着桌子向萨齐扔了过去。
这个动作更加粗鲁无礼,甚至透着没有教养,可佛罗伦萨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那份距萨齐不远的文件上,看着萨齐伸手拿过去的样子,有人不禁觉得他拿的不是几张薄薄的纸,而是烧红的铁块。
“部同意,或是部反对,”亚历山大没有给萨齐一点讨价还价的机会“佛罗伦萨置于我的女儿的保护之下,这是不容质疑的事情,如果拒绝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萨齐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他觉得快要停止呼吸了,对他来说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从推翻萨伏那洛拉到现在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甚至连这座城市都还没有能完掌握,更不要说如当初美蒂奇家一样建立起僭主制度,可现在他就要面临艰难选择了。
部同意,或是部反对。
萨齐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这让他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