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花将熄,已是深更。
那人已走,独留下一人半梦半醒,眼睫微阖,不知今夕何夕。
她身上钝痛遍布,淤青层层,这人对她窃国一事怀恨在心,却用的另一番刑,只一场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那帘中有一人影影绰绰,她已淡然而视。
“什么人?”
这落魄如丧家之犬的人影甫一转出,便将她无波的古井骤起波澜。
“杜长卿!”
杜长卿身心俱残,几乎是匍匐而来,看她道:
“太后....”
这余下的话都在不言之中,只隔了千山万水的相逢。
秦竹筠皱了眉毛,只觉好笑,看着他道:“你当初背我与北狄勾结,为虎作伥,你觉我不知么?”
杜长卿自觉形惭,低头之下,却只说了一句话:“太后,不能信他。”
秦竹筠在这熹微烛光中眨了眨双眼,忽然一气懵懂模样。
她轻启了启唇,终一句话也未说。
杜长卿抬头仍道:“太后,不能信他。”
————
翌日晨光薄,天色一线金黄。
两匹白马无声无息绕出皇城,正慢慢靠近丹凤门。
唰——
那羽箭飞旋而至,精准无差,一箭直直穿透她心脾肺腑。
这妖后终从马上跌落而下,慢慢被这口中呛出的血液浸了七窍。
她眼上如蒙一层红绡,正如当年她初入大内雪堰宫,头披红绡稠盖头,却被那东宫珠玉圆润的小皇儿挑起来:
“娘娘,你怎生得这么好看?”
这年轻的帝王立于楼上,亲手搭弓,手指极稳,没有给她留几分的苦楚,便将其掠去性命。
而后箭雨之中,杜长卿几乎被千刀万剁般,只留了凄厉的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