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脸色为难,不敢出声。

    太子府总管德喜神色勉强地看了不远处站得笔直的盛如意一眼,道:“这……莺儿姑娘,你先别急,府中发生了一些事情。”

    德喜自然不是给莺儿面子,而是给曾经太子府的女主人——虽为侧妃,却行管家大权的盛如意面子。主子们的事情他管不了,但是盛如意之前在太子府的品行,令这个总管心服口服。

    “什么事情能让你们动侧……小姐的箱子?”莺儿感受到莫大的屈辱,女儿家的嫁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以这么不得体的方式翻开,甚至没知会过主人一声。

    盛明歌款款上前,她果然一改之前私下里的飞扬跋扈,笑意悠然,朝盛如意道:“妹妹,此事你不能怪总管,只是因为太子府忽然失窃,丢了一支点翠东珠鎏金凤簪,旁的簪子也就罢了,但这簪子本是贡品,上边儿的东珠更是只有命妇能带,所以,大家都在找这簪子。”

    “所以,你们拿我当贼人,翻开了我的箱子?”盛如意询问,德喜总管已经不敢看她。

    曾经的太子侧妃,如今的候府庶女竟然被当成贼人,在和离出府的当天被翻开自己的嫁妆箱子,搜得干干净净。

    莺儿真快气得牙齿发冷,这太子府好生过分。

    她的小姐是贪那一支簪子的人?若是贪这些财物,当初怎么可能嫁到摇摇欲坠的太子府来?可恨如今太子府重新起复,便瞧不上小小的侯府庶女,瞧不上和离便罢了,居然这么折辱人?

    一个和离的名声不够,还要小姐背上贼人的名声?

    盛明歌听到“贼人”两字,心中不可抑制地浮起些快意,她好似已经见到盛如意狼狈离开太子府,沦为全京城笑柄的那一天。

    盛明歌不喜欢盛如意,盛如意未嫁之时,她就不喜欢了。家里其他庶女都巴结着她这个嫡女,只有盛如意不巴结,那样气定神闲的模样,无端让人厌恶。

    之后,盛如意捡了她死活不要的亲事,嫁给那个即将被废的太子时,盛明歌更快意,眼巴巴等着太子被废,盛如意也和他一起尝尝被圈禁的滋味。没想到,盛明歌等了三年,等到的却是太子伤好,重新蜕变成了那颗最耀眼的明珠——压得其余皇子抬不起头来的未来帝星。

    昔日那个卑贱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堂堂太子侧妃,踩在她的头顶上。日后太子登基,说不得还会变成贵妃,倒是把她给比到了泥地里。

    盛明歌自幼便知自己美冠京城,出身高贵,怎么能甘心被样样不如她的盛如意踩在脚底?她于是立即让母亲带着她前往太子府,她对着太子说,三年前他遇刺时,在山洞里和他共同面对生死的人是她,只是当初怕承认此事坏了女儿家闺誉,才不敢承认。而盛如意,则是当初害得太子遇刺的那个女子,太子为了救当初昏迷的盛如意不被山贼带走,这才会脱离明卫暗卫的保护而遇刺。

    盛明歌说的不是假话,太子也知道——因为等太子眼睛好后,睁开双眼,便认出了盛如意不是当初救他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导致了他一切悲剧的人。而当初在山洞里相互扶持的盛明歌,是支撑太子渡过人生中最漫长夜晚的光。

    于是,爱恨颠倒,情意翻转,和盛如意和离,再寻个良辰吉日同盛明歌续缘,似乎成了理所应当。

    如今盛如意已经和离,但盛明歌还觉得不够。

    别的人还以为是她盛明歌靠着美色勾引了太子,半点不知她才该是太子的金玉良缘。盛明歌心高气傲,哪怕别人嘴上不敢说,光是心里这么想,也足够盛明歌抓狂。

    所以,今日盛明歌一定要坏了盛如意的名声。她要给别人造成盛如意被和离是因为她品行不端、眼皮子浅的印象,而她盛明歌花容月貌、身份贵重,被太子属意是正正当当,绝非用的不正经的手段。盛明歌心高气傲,贪婪无比,实际的好处和美好的名声,她全都要。

    若是盛如意成了小偷,一个小偷,被和离……难道不应该吗?盛如意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母亲教过她,谁挡了她的道,谁就该死。

    现下瞧着盛如意那张面容,想到待会儿她的绝望,盛明歌心中舒畅,皱着眉头道:“妹妹,不是拿你当贼,只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想着太子府如今因贼人的事手忙脚乱,便是为着体恤下人,我们也该主动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检查,同时证明我们的清白。”

    “但却没想到妹妹你的箱子里真有那凤簪……”盛明歌唱念做打俱佳地轻红了眼眶,像是对盛如意有着万分失望:“妹妹你也太糊涂了,你怎么能真的拿太子府的凤簪?那凤簪虽贵重,但我们宣平候府又不是没有,你若真喜欢,我给你一支又如何,你何苦去做这样鸡鸣狗盗之事?”

    果然,盛如意看到开箱时的预感成了真,盛明歌在这里等着自己。

    盛明歌字字句句给盛如意定罪的同时,还不忘抬了自己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