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嬷嬷字字击中盛如意的要害,盛明歌浑身的冷汗这才稍松。幸好,盛如意再伶牙俐齿又如何,她孤立无援,自己这边可是有在宣平候府后宅浸淫许久的老嬷嬷。
盛明歌又得意起来,偷偷去看盛如意的脸色,盛如意居然不只没有慌乱,反而露出清浅的笑,两颊各有一个梨涡,像梨花初融,她这样的冷色,在露出笑容时,哪怕只是随意的一笑,也如春风拂面、动人心弦。
盛如意赞道:“嬷嬷不愧是嬷嬷,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都多,倒真叫我不知说什么好。”
那嬷嬷木着一张脸,要是盛如意骂她,她不怕,可盛如意这样笑,倒让她心里有些没底。嬷嬷道:“五小姐,你房里的首饰虽然珍贵,但毕竟抵不上贡品的珍贵,你不贪财物,但是留恋命妇的荣光,舍不得天子赐下的贡品也不是稀奇事,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靠着宣平候府的薄面和曾经太子侧妃的情面,当不会被太过惩罚。”
这是拿着宣平候府的威势和未来盛明歌嫁入太子府的威势来暗示她闭嘴认了?
盛如意可没法闭嘴,从盛明歌的举动来看,她是恨上了她,既然成了这样的仇敌,盛如意没有面对敌人摇尾乞怜的习惯。因为对恶狼摇尾乞怜,最后不过是死得更没尊严些。
盛如意道:“嬷嬷。”她声音放缓,在嬷嬷以为她要低头认了时,盛如意道:“嬷嬷虽然吃过的盐多,但可能是久居内宅,忘了堂堂天子贡品哪怕是赐给臣下,也不容侵犯。谁敢盗窃贡品,便是藐视天威,当处以极刑,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宣平候府的薄面,就从轻处罚,宣平候府也想撼动天子之威?”
盛如意这话一出,嬷嬷当即颤了两下,谁敢认下这个杀头的错处?她那浑浊的眼珠下宽大的眼袋抽了几下,怎么敢接这个话茬:“是奴婢想差了。”
盛如意道:“所以,此事可不是二姐、总管、嬷嬷或者我想压下就能压下的,也不是谁仗着人多、声音大就能颠倒黑白。”
盛如意说到这里时,逡巡过盛明歌和嬷嬷的脸,很显然,她说的仗着人多、声音大颠倒黑白的人就是盛明歌。盛如意微笑:“今日之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谁盗窃贡品,谁便送押官府,处以极刑。”
盛明歌听闻此话,一双手握得死紧,身子颤抖。极刑,便是千刀万剐凌迟人的死刑……她之所以用贡品,不过是想着若是普通物品,那么构陷盛如意偷窃时,就会少了些动机,没想到正是因为贵重的贡品,让盛如意抓到了可趁之机。
大齐律例两千多条,盛明歌养尊处优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律例?她也好奇盛如意怎么会知道。
盛如意静静看着盛明歌的脸色:“现在,二姐、我、还有这些丫头小厮们全都有盗窃的嫌疑,所以二姐同为嫌疑者,还是收起嗓门,免得给人贼海捉贼、扰乱断案公平的嫌疑。”
她一句一句,把本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给掸下去,还将盛明歌给拖下水,让盛明歌再也不能清白的置身事外。
莺儿呆呆地看着盛如意,她原本的十分担心,也变成了不足四分。盛如意身上有股冷淡迷人的气质,让人只是听她说话,就不禁信任她。
盛明歌暗恨盛如意滑头,葱根儿似的指甲都快捏断嵌进肉里。她其实是怕往下查的,她怕……但是她不信她布置那么多,会被盛如意三言两语翻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