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又到了广州一年一度的花车游行。阿蝉去年来广州时,正赶上寒灾,各地又不太平,所以花车游行就没能举行,今年各家花卉行铆足了精神,可谓是使出了看家本领,将自家的花车装饰的美轮美奂,五彩缤纷。
花车游行已经延续了十数年,一开始是为了庆祝一次海战的大胜,正好每年三月广州都是鲜花盛开,各家花卉行就自发的组成了民间组织,举办了第一届花车游行。
从第二年开始,花车游行就形成了规模,百姓在花车游行的过程中可以往自己喜欢的花车上扔花枝,到最后统一清点,哪个花卉行的花车拔得头筹,那么这一年官府、官学、各大世家的花卉供应就归属哪家。
为了引人注意,各家花卉行使出了浑身解数,车上不仅装饰的华美纷呈,车上更是热闹,舞龙舞狮、武术表演、曼妙舞女、吹拉弹唱等等,五花八门,把每年的花车游行变成了一场全城的盛会。
街上锣鼓喧天,人声鼎沸,阿蝉她们坐在明堂二楼临街的房间里,正欣赏着街上的花车。沈鸢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显了出来,整个人也圆润了一圈。
“花,花。”楚玥坐在阿蝉腿上,指着楼下的花车咿呀说着。她刚刚过完周岁生辰,一头软软的头发被扎成两个小揪揪,绒绒的抵在阿蝉的下巴上。
楚玥五官逐渐长开,一双眉眼和阿蝉如出一辙,唯独高挺的鼻梁和楚玄一模一样。楚玄把这个女儿当做眼珠子一般疼爱,养的她莹白圆润,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十分伶俐,惹人喜爱。
“花车漂亮吗?”阿蝉柔声问着怀中的女儿。
“漂酿,漂酿!”楚玥话说的还不算太清楚。
“玥儿喜欢哪辆花车?能不能告诉母亲?”“红,红,敲舞!”楚玥看着街上的花车十分兴奋,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街上的一辆花车,车上有两名女子身着红裙,正在乐师的伴奏下在花间翩然起舞。
两名女子身姿曼妙,舞姿妖娆,街两旁围观的百姓传来阵阵叫好声。
阿蝉转头吩咐身后立候的侍女,“小姐喜欢那辆花车。”侍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楚家军的士兵各抱着一大摞花枝扔到了花车上。
花车的掌柜就在车上,看着突然扔上来的一大堆花枝还有些懵,为首的将领对他说,“这是清河乡君所赏。”
掌柜的闻言大喜,忙拽着舞娘和伴奏的乐师跪下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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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见过夫人。”阿蝉听见声音回头,是许久未见的青青和莹莹,杜步凌带着她们二人进了屋。阿蝉把她们留在府里已经一年,这一年供给她们二人好吃好喝,可谓是锦衣玉食,还有专门的侍女伺候她们,比她们在教坊里过得好了不知多少倍。
唯独一点,她们二人一步也不能离开那间小院子。
没到三个月,青青就遣侍女过来找阿蝉求饶,可莹莹没动静,阿蝉知道,她还存着能爬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于是没有理会青青,继续关着她们。
莹莹的心气就算再高,也熬不住了。
终于,前几日莹莹实在是受不了了,也遣了侍女到阿蝉房中苦苦哀求,阿蝉这才松口,把她们送到了明堂。
阿蝉见她们过来,让乳母把楚玥抱走,去另一间房中看花车游行。
“想好了?”阿蝉轻啜一口茶水,问对面的姐妹二人。
青青答道,“夫人还了我们身契,我姐妹二人无以为报,今后愿意留在明堂,为夫人效力。”一旁的莹莹也点点头,随声附和,看来她的小心思彻底消了。
按理说这姐妹二人若是想赎身,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找到个财大气粗的恩客,一下赎出她俩。不过她们自幼就在教坊,与中途卖身进去的乐妓不同,教坊供她们吃穿用度,养她们长大,若想赎身,要价可谓天价,更不用说一下赎出两个人,这条路基本算是无望。
第二条路,就是自己攒够了银子赎身,这条路更难,且不说一个乐妓该用多少年才能攒够赎身的银子,就说她们若是恢复了自由身,该依凭什么才能糊口度日?她们做了大半辈子乐妓,除了吹拉弹唱、讨好恩客,其他的一概不会。真到了走投无路之时,只能再拾起营生,重做回乐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