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沈鸢已然眼圈泛红,阿蝉也十分动容,不曾想这杜步凌看似风光,背后竟还有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杜步凌擦了擦脸上的涟涟泪水,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我,又惹得两位姐姐伤怀了。”
沈鸢问道,“我虽不是内行,但船在海中遇到风暴倾覆,船上的人也会有活下来的可能吧。我之前就经常听人说一些这类的事情,船倾覆后,有命大会凫水的,顺水漂流最终能获救。”
杜步凌低下头,无奈的摇摇头,“一开始,我也抱着这种希望,不断地四处打听,希望能听到好消息,但这么多年都寻找无果。不瞒二位姐姐,你们这次遇见我,就是我听说北边沿海有个倭国男子在当地经商,描述里年龄也与荣次郎相仿,这才过去看一看,但是……唉。”
她长叹一声,没再说下去,可阿蝉和沈鸢都明白了。
“若是他能回来,那他肯定会来找我,可是我这明堂日日大门敞开,却从未有过他的身影。”说着,杜步凌又啜泣了起来,“我每次怀揣着希望出门去找,每次又怀揣着失望回来。一遍又一遍的失望也许是老天在提醒我,荣次郎真的回不来了。”
杜步凌这些伤怀的情感许是埋在心里太久了,一开口,就像那开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奔流出来。三人格外投脾气,等到杜步凌哭哭笑笑一阵,将心里的积郁一吐而空,又开始给她二人介绍起广州风情。
不知不觉已经月上梢头,小厮敲敲门进来,恭敬的行了个礼,“掌柜,外面有两位公子,说是来接这二位贵客的。”
杜步凌一愣,随即笑道,“看我,许久未曾说过这些话了,竟忘了时间,看来是国公爷亲自来要人了。”
三人,走出包间,只见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还有不少食客,有两个年轻男子站在门口,一人穿一身玄色锦袍,另一人穿一身玉色锦袍,正是楚玄和齐南风二人。他两人常年习武,站姿如松柏挺拔,气质斐然,令人挪不开眼。
南风手里还拿着两件披风,见她们三人出来,楚玄接过一件披风,迎上前去,“看你和沈鸢许久不回来,我和南风放心不下,听护卫说你们在这,所以过来接你们。”
杜步凌行了个礼,“草民见过国公爷,齐将军。也是怪我,和夫人一见如故,聊得忘了时辰,给国公爷赔罪。”
楚玄点点头,“杜掌柜客气,我来广州多日,常听你大名,今日才见着真人。既然阿蝉和沈鸢都与你脾气相投,杜掌柜无事时可多来国公府坐坐,陪她解解闷。”
听到楚玄这样说,杜步凌简直是喜出望外。她虽是广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富商,但她毕竟只是一介商贾,能与宁国公夫人结识已是意外之喜,现在宁国公居然点头,让她多去国公府做客,简直是天降之喜!她忙不跌的谢恩,旁边的侍候的两个小厮早已装好了各色美食,满满两大食盒,见状忙递给杜步凌。
杜步凌接过食盒,奉给楚玄,一旁的齐南风又伸手接过。“这里面是一些广州特色的小吃美食,国公爷拿回去尝尝鲜。今日匆忙,未来得及准备,改日国公爷一定赏光,来我这小店品尝一二。”
楚玄笑笑,“杜掌柜谦虚,这明堂可是广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哪里是小店了。你既与内子相熟,便不用这么客气,今日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府了。”
楚玄细心的给阿蝉系好披风,扶她上了马车,一行人往国公府去了。
杜步凌站在明堂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又是一阵酸涩,荣次郎,若是能够重来,我宁可从没认识你,也不要你如今孤独的沉睡在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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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楚玄怒气冲冲从前院回来,一旁的齐南风也是一脸怒意。阿蝉正和沈鸢缝制宝宝的肚兜,看他俩这样,心里也是一惊。
“怎么了这是?”阿蝉关切的问道,刚要起身,就被楚玄按住了肩膀。
“你莫动,如今肚子大了身子沉,”楚玄面上还有怒意,但语气还算缓和。
“国公今日召集广州城各位主事官员,要梳理一下各项事务,可各位大人并不是十分顺从,不情不愿推三阻四,不管问什么都是一副打太极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恼火,”齐南风愤愤不平的说,“后来我着急了,国公爷不便发火,但我可以!我就斥责了几个挑头的官员,我还没说几句呢,就声音大了点,他们竟然高声嚷嚷着京官欺负人!这摆明了不把国公爷放在眼里嘛!”
听到这里,阿蝉和楚玄对视一眼,“这广州官场,果然有问题。”阿蝉说道。
“他们这些官员许是早在我们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无论跟谁说,说什么,都是同样的回应,所有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到一些重要的问题,就开始打太极,谁都不会多说一个字。”楚玄蹙着一双浓眉,显然十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