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对上他深沉的眼,幽幽藏着暗光,仔细看下去是不善的疏离。
“公主!公主!”霜降在外一阵小跑,急急唤出声。
她方才取了木凳折返,却没再见到公主,一通乱找了一圈,穿过梅林才看见这后面竟别有洞天,到门前听看门的两人议论“昭和公主”心急之下硬闯进来了。
屋舍内的气氛怪异。
霜降挤过人站到江舒窈跟前,看清眼前斜坐在宽榻里的男人,双眸瞪圆,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道:“驸……驸马?”
在场的人没听出这句话里别的意思,霍绍浓黑的眉皱紧,眼眯了眯,看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再加上这两个字,他大抵听明白了。
昭和公主的前任夫君霍庭然是他族中堂弟,大抵是样貌相像了些才让他们认错。
“他不是。”
江舒窈冷冷开口,敛去了慌乱神色,唯有眼尾的一抹红暗示抹去的情绪。
霜降诧异,转而一想安北侯既已战死怎会出现在这,再者公主前任夫君霍庭然与蒙池大都护霍绍是族中兄弟,面相像些没什么好奇怪的。
“公主,我们现在要回去吗?”霜降左右看看屋舍内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是习武的莽夫,浑身沾染泥土,地方狭窄逼仄,实在不适合公主久留。
霍绍转头给高嘉使了眼色,高嘉得令,伸臂挥开四周的人让出一条路,“公主,属下送您回去。”
江舒窈的视线还停留在男人脸上,实在太像,纵使是亲兄弟也难得生的这般相像。不只是容貌,连眉宇间的神色,握书时的动作都相似至极。
她迫使自己撇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唇瓣启开,声线清清冷冷,“你的人对本宫无礼,依照你们朔北军规应如何处置?”
霍绍闻声霍然笑了,薄唇挑起的弧度发凉,说出的话毫不留情,“此处是禁地,我的兵听令阻拦擅闯者何错之有?若是论军规,公主擅闯禁地是该要杖毙的。”
“你好大的胆子!”江舒窈纤细的食指指他鼻尖,气得胸脯起伏不停,“本宫倒要看看,你今日敢不敢杖毙了本宫。”
高嘉清楚大都护的脾性,治军严明,这种事闹不得玩,生怕大都护一声下令当真要仗打公主,一个箭步过去阻拦,“误会,都是误会,属下送公主回去。”
“让开。”江舒窈攥了攥手心,天底下她就没见过有敢待她这般无礼的人,心底暗暗腹诽,粗鄙莽夫!
高嘉不让,还在说好话,霍绍提刀磕了下他后颈,高嘉疼得龇牙一声,退到后面了。
日头生得越高,他半张脸在光里,半张脸在暗处,黑眸盯着她,既是警告也是威吓,“朔北不是长安,在这只有军规没有公主,若有下次,我不会留情。”
江舒窈沉下脸,下唇咬得充了血,眼眸死死瞪着他,想说谁要他留情了,他有那个胆子吗?袖口一动,霜降怯兮兮小声,“公主,时候不早了,奴婢服侍您回去吧。”
她是真的害怕,毕竟他们没在长安,天高皇帝远,若公主与蒙池都护起了冲突,于他们终归是没有益处。
江舒窈胸脯阵阵起伏,好一会儿才缓下,一扭头拂袖就走了。
霍绍看那高挑的人影走远,不禁好笑地咧了咧嘴角,倒是个胆大的女人。他腿踢了下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的高嘉,“去看着点儿。”
高嘉回身,立即抱拳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