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显然没有听过心。
他打了个冷噤,知道再死撑着就是自己找死。忙不迭地把袖袋里的羊脂玉佩拿出来托在手心,“庾姑娘说,只要让夫人知道她怀有身孕允她进一回门,其余的她自会想法子……”
周秉慢慢坐直身子,低垂着眉睫看不清表情。
良久才仰天吁了口气,细不可闻地自言自语。
“有时候看着是再愚蠢不过的人,却往往有神来之笔。我从来没有把庾湘兰当回事儿,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能趋吉避凶,阴差阳错地在我眼皮子底下舒舒服服的过了一辈子……”
交代了实话的南平脑子嗡嗡作响,担心着小命不保,缩着身子不敢动弹。虽然勉强听进了二爷说的话,却是半个字也没听明白。
老家的亲戚都羡慕他运气好,能被二爷点中带在身边伺候。
京城的确繁庶得超乎人的想象,南平跟在主人身边吃香的喝辣的,简直有些乐不思蜀。
所以当温柔貌美象天上仙女儿一样的庾湘兰亲自开了金口拜托帮个小忙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南平人机灵,有自己的小算盘。
庾湘兰才高貌美,嘴巴甜又极会拉拢人,是京城多少权贵肖想的。如今她想从良进周家的门,一是因为自家二爷样貌生得实在是好,二是因为自家二爷的前程远大。
依着庾湘兰勾人的千般手段,进门后铁定能把原来本分无趣的二少奶奶挤兑得没地儿站,最起码一个得宠偏房姨太太的身份是跑不了的。
于是南平生了妄心。
他想在京城长长久久的留下来,势必要跟二爷的枕边人打好交道……
至于庾湘兰怀有的身孕,南平年岁虽小却也看得明白。
那不过是娼门女子惯用的手段而已,半点做不得真。不过庾湘兰的段位比起乡下那位二少奶奶不知高到哪里去,就是此时不怀孕,日后得宠生子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周秉看着这个小子眼珠子咕噜乱转,知道刚才的一番话并没有让这小子引以为戒。
就好整以暇的笑了一下,慢慢俯下身子,“你……猜错了一件事,庾湘兰并不是使诈讹我,她的确怀有身孕了,只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并不是我。”
一股叫人窒息的威势不加掩饰地扑面袭来。
南平慢慢瞠大了眼睛,似乎在拿不定主意。
好半天才讷讷而问,“那……那为什么夫人过来询问的时候,爷并没有否认。还催促夫人赶紧把人接进门来,说若是庾姑娘把孩子真生在外头不好看……”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当个小杂~种的现成爹吧?
周秉意兴阑珊地仰头,脸上神情又像讥讽又像自嘲。
“京城里这么多人都想我当个傻子,我若是硬顶着不当,岂不是让这些人失望透顶?让我意外的是我的退让真纵大了这些人的胆子,竟然一步步把我逼得无路可退……”
南平就是个实打实的乡下小子,听不懂主子迂回的意思,一脸的张惶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