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头的房子是现在跟三儿子换的房子，三儿子的房子大概是十几年前盖的。他跟老太太住进去的时候，房顶出问题已经很长时间了，下雨天的时候会漏雨。
当初他活着的时候认为身为父亲的职责，就是把几个孩子养大。女儿嫁出去的时候他不需要花很多钱，但是三个儿子结婚的时候，他给每个儿子都盖了房子。三个儿子一人一座房子，非常公平。大儿子和三儿子一直跟他在一个村子里，结婚的时候房子他也就算是给了。至于他留下的这个房子，他寻思着还是要给二儿子的。日后也许周有电会回来养老要用到，就算他不回来，周老头和妻子也还是要留给二儿子的。
如今大儿子的意思，显然就是想要这个房子。农村的屋头按理说不值钱，但是东西总是不嫌多。大儿媳早就对周老头和三儿子换房子有意见，现在周老头死了。她盘算着房子弄过来也是好的，房子弄不过来那就至少分点留下的钱。
“我哪里来的钱呢？”周老头自己问自己。他要是真有钱倒是不介意几个儿子分分。
从县医院回去，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去了他的家，那时候他的妻子还没有瘫痪，他看见老太太开着正屋的门，坐在门前等着孩子回家。她满脸的褶子皱纹，脸上还有些雀斑。头发盘成发髻固定在头顶上，不是黑头发包着白头发，而是需要从白头里看看还有几根黑头发。
“回来了。”她看着第一个迈进家门的三儿子问。
“二哥说他这两天就回来。”三儿子沉着脸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
“哦。”老太太没什么力气的应声。
大儿子一米八多的个子，脸稍微有些方。比起三儿子的长脸要稍微显得不那么长。像周老头一样长着一双聚光的小眼睛。但是鼻子和嘴巴很小巧，没有周老头的高鼻梁。周有雷小时候还是个喜欢咧嘴笑的小伙子，结婚以后突然变得十分凶狠。干过很多不光彩的事，走路也带着地痞流氓的架势，弄得村子里的人都害怕他。
周老头看着两个儿子坐在桌前，但是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桌子上是老太太洗干净的一摞盘子和碗，一把筷子插在圆柱形的筷筒里。
“我去弄点茶叶，先喝点水。”三儿子这会没说要喝酒，他起身去拿茶壶。
大女儿和二女儿坐下后也没有说话，大女儿的个性就是平时风风火火，她的性子很直接，平时也总是很精神，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明亮的光。这会她坐下就叹了一口气，没有活跃气氛的念头。
二女儿本来就内向话少，她的眼圈还是红的。
三儿子把茶叶沏好，大女儿把茶杯拿出来倒上，大儿子拿起杯子来在眼前晃了晃。他把茶杯沾了沾嘴就放下了。他看着坐在门前一眼不发的母亲问道：“娘，手里还有多少钱啊。我寻思着这些年你跟我爹不舍得吃不舍得花的，手里应该存下不少钱了吧。”
周老头的视线随着大儿子移过去，他看见妻子听到这话后愣了愣，然后说：“我跟你爹哪有什么钱呢，就他一个人弄点钱，零零散散的刚刚够两个人花。”
大儿子嘲弄的笑了笑，“那也不能一点也没留下啊，多了没有，十几万我寻思着肯定是有。”
“咱娘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大女儿几乎天天往娘家跑，她知道自己的老父母是真的没什么钱。
三儿子这几年来在用周老头的钱，借了还还了借，但是他也清楚父母手里就那么几万块钱。
“咱爹整天就是一个人种着那点地，他有什么本事能攒下那么多钱？”三儿子问大儿子。
“不是都给你花了吧？不然能一点钱都没有？我可是不信。”
三儿子确实有点心虚，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让大儿子知道，确实用过周老头的钱，那就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凭着大儿子无赖的性格，那就是借着用就是都给了。要怎么闹腾也不好说。
三儿子只能说他没有用过。
“就是有钱咱们也不能要啊，咱娘以后还得花呢。她又挣不来钱。”二女儿有点害怕惹怒自己的大哥，即使她很不满，但是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说的。
老太太在心里犯嘀咕，她说：“老头子你看看，天天盼着他回来坐坐，等到你死了，他才上门。坐下还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的钱。”
周老头开始砸吧着嘴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