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马拐上小径,钟如沅摸了摸挎包,除了贵重首饰,她还悄悄备了些碎银、铜板,正好可以用来向村民买点粗布旧衣和吃食。
进了小村,果见乡民淳朴,几位在村口闲聊的阿婶阿婆热情地端出了几碗粗糙饭食,连铜板都不收,直接请她吃了。
钟如沅笑靥如花地谢了给她饭食的大婶,假托自己是投亲途中迷了路,向村民们打听离此最近的县城。
几个婶子七嘴八舌地告诉她,离此最近的县城也有一百多里,此刻上路恐怕赶过去城门也关了,不如在村里暂歇一夜,明日一早再出发。
众人推着一个胖胖的大婶道:“这是俺们村的秀才娘子,这几日秀才公带着学生往县里考试去了,她家里就剩了娘们儿几个,正好可以给姑娘借住。”
那胖大婶也连声答应,表示可以收留。
钟如沅看看即将落山的日头,又见胖大婶怀里正抱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丫头,腿边还缠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看就是个和气的母亲,就放心地答应下来。
乡下人贫瘠安宁,不兴夜间活动,天色擦黑时,聚在村口闲聊的村人陆陆续续回了家。
钟如沅牵了马跟着大婶到了家中,因着大婶家没有畜棚,她只好把马赶进矮墙围成的小院里,又问大婶讨了些细柴粗豆凑合喂了马。
晚上,钟如沅便在大婶家的厨房里搭了个木板子,凑合着躺下了。
骑着马跑了半天,加上原身这身.娇.肉.嫩的体质,这会儿歇下来,钟如沅才觉全身酸疼,骨头都快散了。
她把挎包枕在脑袋下,身上盖的是大婶借给她的旧被子,在吱扭乱响的木板上翻了个身,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未来好好规划,就困得沉沉地跌入周公梦里。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就觉得似乎越来越冷,周身都不舒服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正被猎人窥伺而不自知的小白兔般没有安全感。
钟如沅扯了扯被子,刚想再翻个身,忽觉眼皮外似有一团白光,朦朦胧胧地,和自己闭上眼入睡时的黑夜已经不是一个暗度。
莫非天这么快就亮了?
钟如沅极不情愿地在心里嘀咕着,她感觉自己才睡了没一会儿啊。
刚想不理会继续睡,忽觉脸上一阵轻痒,还来回了好几下,似乎正被什么东西爬过一般。
钟如沅立刻从梦中惊醒,寒毛一瞬倒竖——
老鼠?蜘蛛?还是别的什么?
一个激灵,她猛地睁开眼睛,正想伸手摸脸,眼睛里却真真实实地映入了一片光晕。
不是窗外透进的天光,是小小的、圆圆的,一团柔和的光晕。
“啊?”
钟如沅二次被惊,一下子坐了起来。
木板吱扭声中,她看清了那团光晕。
是的,她见过。